“你放心,股权转让协议我会去签的。”
李世泽眉头一皱,扭头看向邱海棠,似乎有些失望,问道:“你就没想过反抗吗?”
“你完全可以先稳住我,想办法从我身上多刮点钱,等积累了一定的资本,再离开。”
“或者……干脆卷一笔钱,带着你爸妈一起跑路。”
“我话虽然说的很绝,但只要你想,你绝对有本事让我暂时改变主意。之前,你为了接近我,能花几个月的时间去练倒立,那股劲儿哪去了?”
邱海棠抿了一下嘴,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
李世泽叹了一口气,讲道:“李孝勤准备收购联达集团,掐住我的脖子,让我向他俯首称臣。”
刚才明明没事,在这会儿,邱海棠突然就哭了出来,哽咽道:“所以……你就想看看,如果我遇到同样的情况,我……会有什么反应?”
李世泽本想伸手去帮邱海棠擦掉眼泪,但想了想,又把手收了回来。
讲道:“这一次我大意了,完全没想到,李孝勤会突然对我下手。”
“债台高筑,杠杆加得太多,资金链也要断了。”
“咱们两个早点切割,我多少还能给你留点钱,要是再等几个月,你就只能陪着我一起破产清盘了。”
“明天去找廖师爷把协议签了,我会让他给你个好价钱的。”
邱海棠抹着眼泪讲道:“我说呢,前天下午,程尚琼突然打电话过来,说……《赌神》的二期投资款要压一压,让我别着急。”
“当时我就觉得哪里不对。”
“原来一切的根源都在你这,还真是世态炎凉啊。”
李世泽惨淡一笑,说道:“这也不能怪程尚琼,她就是个提线木偶,很多事情做不了主的。”
邱海棠破涕为笑吐槽道:“都这个时候了还怜香惜玉呢,你还是多顾顾自己吧。”
李世泽双手环胸,撇了一下嘴,讲道:“我眼前的就是一盘死棋。”
邱海棠主动往李世泽身边靠了靠,说道:“这盘棋输了,还可以再下下一盘呀。”
“破产清盘而已。”
“你从米国刚来的时候不也是一无所有,大不了从头再来。”
“泽哥,你跟我讲过。”
“在这个世界上人和人相处,都是驯养和被驯养的关系。”
“人在驯养狗,狗也在驯养人。”
“这场博弈的比拼,不是看谁强大谁弱小,而是看最后……谁更离不开谁。”
李世泽有些意外。扭头看向邱海棠,说道:“你还真听进去了。”
邱海棠把眼泪擦干净,说道:“我是一条哈巴狗,在野外没有生存能力,不想去翻垃圾桶,还想吃好的,就只能任你摆布,让我哭就哭,让我笑就笑。”
“但你可是一匹狼,没有李孝勤你一样能够生存。”
“你在情感上对他也没有亏欠。”
“所以你和他的这场博弈,你就算是没有能力赢,至少也不会输。”
李世泽有点豁然开朗,问道:“你是建议我和李孝勤硬碰硬?”
邱海棠沉吟了几秒,说道:“生意上的事我没法替你拿主意。”
“但我明白一个道理,弱者也有弱者的优势。”
“你输得起,他可输不起。”
“你完全没有必要怕他,他赢你一百次都是应该的,只要输给你一次,他就完了。”
“你就是当局者迷,没想明白而已。”
李世泽伸手把邱海棠搂在怀里,问道:“你溺过水吗?”
邱海棠暗喜,但却没有表露出来,回答道:“没有。”
李世泽回忆起前世的事情,徐徐讲道:“我十二岁的时候溺过水,失足从桥上掉到了河里,还是冬天,全身的骨头都是冷的。”
“上摸不到青天,下踩不到大地,我最近几天就是这种感觉。”
邱海棠问道:“那是谁救了你啊?”
李世泽突然一笑道:“就因为那次落水,我学会了游泳。”
邱海棠把李世泽的胳膊,抱在自己的怀里,问道:“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如果说你一开始从米国到香江发展,是为了完成你母亲的遗愿。”
“那现在李孝勤你也见到了,你不打算认他,他也不敢认你,那你还留在香江做什么呀?”
“世界那么大,以你的能力,到哪都能闯出一番自己的天地。”
李世泽把自己代入到虚拟的角色当中,强迫自己相信,自己就是李孝勤的私生子。
用角色的逻辑去寻找答案。
李世泽一脸决绝地说道:“我从米国来到香江发展,就是为了让李孝勤为自己当年做出的荒唐事付出代价。”
“我要让他到我母亲的坟前,给我母亲认错,给我认错。”
“这个初衷从未改变,也不会改变。”
邱海棠温柔地问道:“有些话一旦说出口,是不是就没那么害怕了?”
“其实你早就想好了,不会向李孝勤屈服。”
“只是你觉得这个决定风险太大,不符合你的经济利益,所以你就想要找个理由说服自己。”
李世泽看向邱海棠,说道:“你也是一匹狼呀。”
“汪!”邱海棠把头靠在李世泽的肩膀上,学了一声狗叫,奶声奶气的。
李世泽一笑,说道:“有一件事你说的对,我和李孝勤的这场博弈,比的不是生意场上的输赢,而是场外,谁更离不开谁。”
“别忘了,明天去找廖师爷签股权协议。”
邱海棠一脸不满地问道:“你还要跟我划清界限啊?”
李世泽摸了一下邱海棠的脑袋,说道:“我是要把飞马饮料的股份划给你。”
“如果李孝勤真的铁了心,要拿走我这个逆子的一切,这场收购战,我的输面超过九成。”
“总要留条后路么。”
“到时候我被银行清盘,还指望用飞马饮料赚钱翻本呢。”
邱海棠总算满意地笑了,说道:“无仇不成父子,你始终是要和李孝勤讲和的。”
“这对你来讲也是一种解脱,你总不能一辈子都抱着仇恨生活。”
“但就算讲和,也得先击败他,让他来求你。”
李世泽苦笑道:“年纪不大,口气倒挺大的。”
邱海棠一脸醋意地白了李世泽一眼,吐槽道:“再大,也没丽智的匈大呀。”
“你的新玩具不错么。”
这还没开始讲心呢,交代,就已经要变成没法交代了。
李世泽岔开话题道:“其实这场对弈,老李已经输了。”
“啊?”邱海棠一愣。
李世泽笑着解释道:“如果这次收购战失败,他声名扫地。”
“如果成功,他赢了生意,输了儿子。”
“十八年来的旧债还没还清,这又要亲手把我逼破产。”
“世上最难还的就是人情债,我倒是想看看,这笔债他最后想怎么还?”
李世泽捡了一颗石头,顺着面前的盘山道斜坡往下一扔,问道:“我要是突然晕倒,从这么高一头滚下去,摔断一条腿,应该很合理吧?”
邱海棠缓缓地抬头,看向李世泽,问道:“你这是要用苦肉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