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沈青云在家过早。
路过小店时,他远远看了眼,径直上衙。
入了禁武司,迎来过往的同僚们,都悄声议论着什么。
听了会儿,发现没有百万两、金票、沈青云一怒为白脸等关键词,他就放下心来。
至于什么天谴府尹罢官入狱……
府衙上下数十人皆有不法……
大理寺、刑部数位大员致仕这些事……
他连打听对方叫什么名字的兴趣都没有。
“最近想吃鸭血粉了,没那几层壳儿,鸭血粉如何正常出现?”
鸭血粉还好……
“螺蛳粉这种逆天之物,要让大人认为出现得合理,不得先弄臭一州府?”
正苦恼着……
“沈哥早!”
“沈哥早!”
甜甜的二重唱响起。
见沈青云无语,拓跋堑正色道:“不是金票的事儿,完全是沈哥的行事风范折服了我。”
“嗯,既然如此,”沈青云淡淡道,“以后我就不以普通人的身份和你相处了,茶泡好了没?”
拓跋堑一滞,又感觉后脑勺被拍。
“哥你……”
“还不快去泡茶!”拓跋天训了句,转脸又笑嘻嘻道,“沈哥……”
“求放过,求放过……”沈青云告饶拱手,撒丫子就跑。
坐在椅子上,等了片刻没见茶来,他长长松口气。
“沈哥……”旁边的麻衣,转脸笑嘻嘻,表情生涩,显然初学乍练。
沈青云沉默良久。
“麻衣兄最近成长了不少,看来,是该给你加担子了。”
麻衣:“……”
正说着,吕不闲出现在门口。
“小沈,大人叫你来泡茶。”
“好嘞!”
进了霍休公房,沈青云看到镇部三位指挥使都在。
见礼之后,他一边忍受四人赤裸裸的打量,一边斟茶。
“这茶可不一般,”霍休瞥了眼庞博,笑眯眯道,“名狮峰龙井,庞府特有……”
“哦?”卫指挥使闻言,笑道,“那庞指挥使平日没少喝啊,给我们介绍介绍?”
庞博横了眼霍休,淡淡道:“养颜之物,喝了会变白。”
卫、李二人茶都到嘴边了,抬头扫了眼霍休庞博,立马放下茶杯,说起正事。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天谴府遭此一劫,满朝蝇营狗苟销声匿迹,自此海晏河清,实在是妙。”
“陛下都还好,没那么气,殿下……嘿,今早第一宅放出的话,听说没?”
沈青云都想捂耳朵了。
“小沈猜猜?”霍休笑眯眯道。
沈青云忙道:“怕是与禁武司为敌,就是与殿下为敌之类的。”
众大佬无语。
别人秦墨染多少也被你给敲山震虎了,此时再拍马后屁,你礼貌吗?
没霍休发话,沈青云也不能走。
他只能一边伺候两位大佬喝美容茶,一边听各种惊雷入耳。
“刑部尚书也参与进去了?”
“都察院笑惨了这次!”
“禁武司内部培训,直接扩展到三司范围?啧啧……吕哥有的忙了。”
……
沈青云听得暗暗咋舌。
“之前三十六律法出禁武司,就是三司分权,如今这权又回了禁武司。”
如今谁要拿下禁武司,其权柄……
“说起盗小礼物一事,也是可笑。”
大事说完,霍休又捡着自己无法理解的说上了。
沈青云一听,来了精神。
他至今也未想明白,府衙此举意欲何为。
“说是怀疑禁武司在礼物上动了手脚,想偷回去找把柄。”
四位大佬齐齐大笑。
“都是些什么神鬼莫测的主意?”
沈青云一脸无语。
“不过连托都能用上,诶?怕也是那个蓝璀的点子?”
这蓝璀真是一把无匹的双刃剑,专门砍自己一方的。
大佬们的惊雷继续释放。
自始至终,霍休都没提这回死了多少人。
出了律部,三位指挥使羡慕不已。
“你为我出气,我为你遮荫,这一老一小,妥妥的双向奔赴。”
“不让青云知道才好,小小年纪,莫沾染这些。”
“啧啧,百万两金票,昨晚听了只觉荒谬,此时方知,是花在刀刃上的。”
“魑魅魍魉,皆伏首啊,哈哈!”
……
纨绔也会花钱。
但能像沈青云这般,用钱震动大半个朝廷,且自己相安无事的……
三位指挥使听都没听过。
他们倒听过豪掷数万两银,害全家被流放漠州的。
“他这次算出名了,却不知是好是坏。”
庞博因为嫉妒霍休,又动了招婿之心,脸上满是老丈人一般的担忧。
看得两位指挥使直翻白眼。
“陛下亲自封口,此事传不出来。”
“却也挡不住有心人琢磨,且此事还真不能细品,越是细品……”
庞博疑惑看向卫指挥使:“细品又如何?”
卫指挥使没有回答。
但正如他所说……
兵部,左侍郎公房。
丘槐梓表情凝重,提笔而书。
“禁武司势大!”
“二部与殿下争锋,府衙刑部大理寺,欲借势抱大腿分权……”
“他们恶心老大人,青云豪掷百万金。”
“百万金,本是妥妥的取死之道,但涉及双方之争……”
……
写到这儿,丘槐梓思考良久,方继续动笔。
“所以百万金可看作禁武司所出,无比正当的反击。”
“不仅如此,禁武司三字,还放大了百万金的威慑力。”
“不!不止是威慑放大,还把此事给破圈了,震动满朝!”
“看似轻飘飘的几张纸,因借势而放大、破圈……”
……
他执笔不动,眼神茫然。
“常人只震惊他多金,但如我这般都要落笔分析,方知真正让金票迸发无匹之力的核心之所在!”
十八岁?
呸!
“把最小的力量投入浪潮之中,便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天谴府衙空了大半,刑部大理寺半瘫。”
“禁武司威压三司,无人再敢涉足二部和殿下之争。”
“如今便有十数人畏罪,待此事尘埃落定,不知又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