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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国之主

即便现在杀生丸大人拥有万千下属,可还是喜欢使唤他邪见,甚至连芝麻大的琐碎小事也让他邪见去办。    邪见未曾有过怨言,虽然偶尔担心会因为办事不力而被杀生丸大人杀死,但每次还是屁颠屁颠积极地跑去办。    “就算杀生丸大人身份今非昔比,最看重的下属始终只有我邪见一人。”    邪见是这么认为的。    邪见穿过走廊在转弯处遇上桐缇屋的主人水玉。却见她一脸愁容的瞧着对面门扇。    “出什么事了?”邪见拿着牌子,握着人头杖,停下来问水玉姑娘。    水玉一见邪见立即弯腰行礼,“邪见大人!”    邪见是只小妖怪,很方便透过门缝看见里面情景,一群狸猫姑娘围着一个端庄地坐在梳妆台前的女子,那女子侧面一见就是个美人。还不等邪见看得仔细门扇被合上,水玉恭敬地站在门旁边冲他歉意道,“邪见大人,登台之前连苏的妆办是一个秘密……我现在很担心,连苏看着非常乖巧,其实十分傲气,平日连杀生丸大人的面子都不肯给。而且她不爱说话,心里想着什么谁也不清楚。这次登台,她不闹也不躲起来,我就怕她有什么其他的打算。”    邪见一早听说过连苏这个女婢。一介卑贱小妖,居然得到杀生丸大人的重视。    “这个叫做连苏的,她应该感谢杀生丸大人愿意多看她一眼。杀生丸大人可不是什么随便的人物。”    “水玉自是知道。”水玉连忙附和,“但是连苏没有尊卑概念,若真顶撞了杀生丸大人和邪见大人,还请见谅。”    “风雅之事本就不是粗俗女子能懂的,她若做不了艺伎,便也算了,正好杀生丸大人不是流连此类场地的人。”    水玉心说连苏怎的就要附和杀生丸大人的喜好了,连苏又不是特意为杀生丸大人准备的。不过听邪见的口吻,杀生丸大人怕是很中意连苏。    但是以连苏的性子,只怕不见得愿意跟随,即便是杀生丸大人这样的人物。    *  火红嫁衣,雪色花瓣,掩了离人哭。    随花凋谢,随风而逝,再无踪影……    那一番匆忙的离别,恨掩过了痛,待到人声冷寂,才觉无处掩埋,让人沉浮绝望。    匆匆一眼,再无相见。    冷寂眼眸下到底有多少痛悲。    杀生丸从短暂梦魇中惊醒。    火烛摇曳,邪见推开门进来。    “杀生丸萨玛……”邪见刚开了个口声音便低了下去,他默默立在那里不言语,那模样突然之间稳重深沉起来。    邪见知道杀生丸大人又在想那个前未婚妻——复华笹雪。    这些年杀生丸大人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感情,对周围人毫不理会,甚至再也没笑过,但是某些时刻邪见能感受到杀生丸大人心中的难过像一股巨大的力量压迫着身为大妖怪的杀生丸大人,在那样的伤痛下杀生丸大人甚至是脆弱的。    从西方回来,杀生丸大人不像是愤怒和生气,反而更多的是伤心,这于理不合,复华笹雪变心嫁给他人,杀生丸大人应该气愤更多一点儿才对,可杀生丸大人那模样就像是失去了一切,无处找寻。    后来邪见知道了复华笹雪死了的事实。    *  宴会即将开始,邪见抱着浓浓好奇和期待跟随杀生丸大人到了主会场。    桐缇屋的噱头蛮多的,拖延了好些时间,终于待到乐声起舞者入场,楼上楼下的妖怪们都伸长脑袋去瞧那些入场的姑娘。瞧了一遍,就确定是那领舞的红衣女子,蒙着面纱看不见面貌。    桐缇屋顿时沸腾了。    却见红衣女子如同众星捧月一般与狸猫姑娘一起舞蹈,乐声里妖怪们大力喝彩,喊着赞扬的话,甚至表达爱意。    衣香鬓影、靡耳之音,邪见张大着嘴看得发愣,终于知道无论人类妖怪都喜欢来这种地方的原因了。    反观杀生丸大人同样注视着场中,但神情始终没有什么特别。    邪见正看得出神,不觉当中那红衣女子的头纱掉落,桐缇屋先是安静了一瞬,接着便躁动起来,客人们甚至起身涌出来要找人争执的感觉。    “怎么了怎么了?”邪见抱着人头杖惊慌地后退。    杀生丸一脸淡漠地看着下面混乱的场景,视线未曾落在场中露出容貌的女子身上。    “那根本就不是连苏姑娘,你们桐缇屋耍我虎大爷呢?”    “连苏姑娘在哪儿?你们到底把她藏哪里去了?”    “连苏啊!连苏……让我见见你吧……”    ……    原来如此。    邪见瞧瞧场中穿红衣的狸猫妖,如此普通的长相,想想也不会是那什么美若倾城的连苏了。    只是桐缇屋怎会如此大胆,大张旗鼓的发出邀请,临时却搞这一出。这些个期待如此之久,碰壁不知多少回的妖怪们不生气才怪呢。    这次如果叫做连苏的姑娘不现身,妖怪们铁定把桐缇屋掀了。    明兰跑了过来,瞪了一眼场中的花音,又着急寻找水玉。    水玉慌慌张张地从楼中隔间跑下来,一个劲儿冲脾气火爆的客人们道歉。    然而妖怪们岂会如此轻易罢休。    “桐缇屋要惨了。”邪见看热闹的心情。    “邪见。”杀生丸突然开口。    “杀生丸萨玛!”邪见立即收敛了幸灾乐祸的嘴脸。    水玉正自焦头烂额,她也不知连苏是怎么让花音代替了她,更不知如今连苏躲在哪里,现在客人们喊着要见连苏,她拿不出人这要完蛋啊,绝对要完蛋。    水玉感觉天旋地转,就在这个天塌下来的时刻,周身渐渐安静了,那些要吃了她一般的声音如同潮水退去。却见二楼最受瞩目的位置,邪见老爷站在杀生丸大人身前的桌子上,拿手中人头杖大力戳桌子,那动作让整个桐缇屋的妖怪都受到一种震颤的力道,同时间人头杖上的女翁头发出恐怖的尖叫声。    妖怪们注意到力量来源,在看见小小河童妖后面的强大身影,再不敢随意发声。    待到所有妖怪注意到这边,邪见这才清清嗓子,手臂做了个示意动作,立即有犬将端着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各方宝物排列着送到水玉面前。    桐缇屋哪里见过这些好东西,不说那些财物,只稀有宝物中的一件就够他们桐缇屋在妖界荣昌世代了。    妖怪们也被那些个东西闪花了眼。    邪见在众妖注视下开口,“从今天开始,连苏被杀生丸大人买下了,你们这些妖怪没资格要求见她”    不待妖怪们抗议,两列犬兵进得大堂,将桐缇屋包围得水泄不通。    妖界至高权威——西国之主,从座位起身。    “桐缇屋暂时由西国管辖,抗议者逐出去,捣乱者杀无赦。”    优雅的声线,让听闻者生出错觉,对方这般高贵俊雅的人物,真的会做出那般血腥残暴的事情吗?    连苏站在角落看着那个备受尊敬和畏惧的俊美青年,他是一只有着强大权势的妖怪,他想把她变成所有物。    连苏从阴影处转身。桐缇屋外面守着很多妖怪,全是他的爪牙。    连苏蒙着面纱经过守卫的士兵,刚走出门口,她的脚步顿住。    大街上各种妖怪来来往往,他们穿着扶桑的服饰很是好辨别,也因此连苏一眼注意到街角着轻纱的女子。    白离。    白离在这里,那么青鸟肯定也在附近。    在神女看过来之前,连苏转开脸,便见叫做杀生丸的妖怪迎面走来。    “你去哪里?”杀生丸停下与她说话,一副与她相识的口吻。    她明明蒙着面纱,他是如何认出的?    连苏不回答,正好街角的神女白离察觉到这边动静看过来,连苏越过杀生丸直接回了桐缇屋。    连苏避开桐缇屋的仆从和宾客穿过走廊,正要推开自己的房门,一把白色短剑擦过她的手背钉在房门上。    着白衣的神女脸色肃冷的从走廊另一端走来,像是夺命的阎罗。“无论你躲在哪里,炎帝一脉始终会追你至死。”    连苏冷撇了一眼义愤填膺的神女,转身往楼道另一边逃。白离脚步从容,她已经看出对方的力量所剩无几。    连苏撞上一堆毛茸茸的事物,仰头便见神情似淡漠又似温柔的俊美面孔。她现在正忙,不想被一只妖怪缠着。    白离还未看清出现的人是谁,一条幽绿色光鞭抽打过来,其速度快似闪电,肩胛几乎被削去。    白离连续翻身后退,待到站稳立即转身逃离。    连苏回过神便觉还抱着那团毛茸茸的事物,刚推开稍许距离,身体被捆绑束缚。    被他的尾巴缠住手脚动弹不得。她像是生气了,鲜少有情绪的眼像是生了白光一般。杀生丸对她的相貌和眼神陌生又熟悉,她不是笹雪,她是另一个她,属于幼年犬妖最初亦深刻的记忆。    “放开我!”连苏用命令的语气开口,她的声音天生轻柔,让人不觉威慑,反而惹人怜爱。    杀生丸俯身,呼吸吹拂在连苏的脸颊上,连苏看见他的眼睛里微微有了笑意,落在她的眼里十分恼人。    “你还是要靠我保护你。”杀生丸眼睛笑意温柔,颇认真地说了一句让连苏炸毛的话,“我喜欢你弱弱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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