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生丸的眼睛有些奇怪,右眼没有瞳仁。 “杀生丸,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席扉皱眉,大力挥开对方的武器。 杀生丸的神情同样愤怒。 小竹子一边去拖往地上滑的宝剑,一边来回盯一妖一鬼。 这两人有什么深仇大恨?怎么都一副恨不得撕了对方的神情。 “我的妻子……”杀生丸握刀相向,那气势居然让竹子不自觉地后退。“被你们所伤。” 什么意思? 竹子正自疑惑,视线瞥见地上的女人,有些明白了,但又不全然了解。这只妖怪是为了红衣女子而来? 杀生丸娶妻了? 席扉则愈发愤怒。 杀生丸,你已经忘了笹雪了吗?忘了那个为你死掉的女子——我鬼帝席扉的妻子。 席扉不允许杀生丸伤到竹子,挡住杀生丸的攻势与其激战。 此时还有敌人环伺,杀生丸和席扉在亡灵军队中相斗,最终被战神刑天盯上,一招斧挥斩断了两人相战的节奏。 竹子有鬼族将士护卫,好在无虞。 一团萦绕黑色雾气的白色翼马踏空而来,两个发饰为海棠花的女子从翼马上跳下来,落小竹子身前。 “公子,你没事吧?”两个侍女一人用鞭一人用剑,身手矫健了得。 “青榆大人听见了动静,担心是您,命我和棠来看情况,结果还真是你。”海帮竹子拿那把比他人还高的剑。 棠牵竹子的小手,发现他没动。“公子?” 竹子指着地上的郦尤道,“这个女人是我的,带她一起离开。” “公子你怎么小小年纪就往家里带女人?” “公子你不会跟姑爷学坏了吧?” 竹子完全无视两个蠢侍女的唠叨,只语调冷酷,“带上她,否则把你们埋这里。” 明明小孩子的奶音,那语气完全像个大人,海和棠不敢违抗。 有着巨大的强健翅膀的纵灵马,载着四人巧妙躲开亡灵的袭击挥砍,飞出危险范围向天际而去,就在这时如飓风又如闪电的力量骤然而至。 “啊!” 纵灵马为了躲开那股杀招而带的身上几人颠簸翻腾。 海和棠心有余悸。 “差点就以为会死掉” “幸好有小灵。” 海和棠回头望去,远远只见三个身影突出,鬼帝席扉和无头将士,以及一个白色的似曾相识的身影。 “棠,刚刚那招你有没有觉得很熟悉?” “嗯。像是……” 海和棠均沉默下来。 竹子觉得两个侍女的反应奇怪,问,“是什么?” 海和棠身体一震,均不回答。 竹子越发觉得奇怪,这两人绝对有事情瞒着他。 竹子正要继续逼问,身旁安静如死的人突然动了动,发出轻微的呻.吟。 一双让众生沦陷的眼在长睫下发出两种不同的光,银白的冷和金色的暖,倾世绝貌。 “好漂亮的人!”海和棠捂着砰砰跳的心脏发出惊呼声。 小竹子这才想起还有个快要死的人,小手直接去扒郦尤腰上破碎的衣服。 海和棠立即拦他,“不行不行,公子你怎么能看女孩子的身体呢。” “虽然你还是孩子,但男女有别,总归……总归……” 竹子若不是受了伤,绝对会把两个蠢侍女半空踢下去,反正他是小孩子,对两个女人做这种事也不见得多过分。 郦尤只短暂恢复意识,睁了下眼就再度陷入黑暗。 竹子查看了下郦尤的伤势和脉搏气息,神色渐渐舒缓下来。 海和棠倒是戒备的盯着郦尤。 绝对红颜祸水,看小公子这紧张模样,怕是被勾了小魂了。 被刑天和席扉拖住的杀生丸见纵灵马带着郦尤飞离,立即闪身欲要跳出战场,然同时被席扉拦住和被刑天攻击,只得趁空朝纵灵马方向挥出爆碎牙奥义,虽未将纵灵马拦下,但也打开了一条通道,随即飞跃出去。 席扉见杀生丸追纵灵马,赶紧坐上翼马跟去。只一会儿便被对方甩掉,不见身影。 纵灵马带着四人掠过亭台楼阁、行宫殿宇,向擎天神迹、云霄阁楼而去。 三界,特别是五山两野,有着一种共识——郦尤山代表了这个国度最高制权。雪杀宫便是权利象征之一,那与流云比肩,直上九天的红色塔楼,它像巨人一样高大宏伟,又像美人一样艳丽多姿。 雪杀宫—— 竹子看着崖壁上代替匾额的刻字,一抹看不见的阴影笼上他的心头。只要回到这里,便逃不开往昔噩梦。 郦尤山的地位崇高,这一切源于那个女人。 竹子身边的妖魔鬼怪,以往事为契机,备受五山两野尊敬,享誉三界,但是拥有一切的他们似乎始终会感到哀伤,偶尔怅然若失,那样的奇怪氛围在幼年时便影响着竹子。于是竹子知道,那个女人活在五山两野所有妖怪的心中,影响着现在的郦尤山,影响着他,若是无人打破这个传奇,将一直持续下去,直到千年万世。 *** 郦尤醒来的时候不见任何人,房间很大,大而空旷。这绝对不是扶桑。 起身摸了一下后腰,没有任何疼痛和伤痕。 又是这样,所受的伤很快就会消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围没有窗,郦尤提了旁边烛台上的灯循着门扇走,出了房间便是空旷的大殿,依然不见任何生物。转过雕花窗格,终于见着外面的样景,云雾缭绕,飞鸟盘旋,三千世界匍匐脚下…… 层层云雾之下的塔楼之底。竹子因强行试骑纵灵马被摔了好几个大马趴,一张脸冷沉冷沉的,突地见着海和棠鬼鬼祟祟从旁边廊柱闪过,手一挥周身草叶如同箭雨向两个侍女飞洒过去。 海和棠躲避箭雨,最终贴着墙壁退无可退,那神情岂是花容失色能比喻。 “我让你们照料人,你们居然照料到这里来了?” “那个,公子,我们下来透透气。”两个侍女虽然年纪比竹子长上许多,但气势上怎么也比不上这个小主人。 “近千丈的高空还不够你们透气?” “就是因为太高了,什么都没有,所以无聊。”海和棠只敢小小声抗议。 “我看你们是不想照料吧?”竹子的神情越发危险。 两个侍女只好坦白。“公子不是说她受了重伤吗,可身上连个痕迹都没有,这不是很奇怪吗?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怀不轨有意接近您的。我们就商量着给她一个教训,留她一个人在上面吓吓她,正好看看她有些什么能耐。” “你觉得她有什么能耐?连下个坡都能被石头绊倒的人,你说能有什么能耐?”竹子挥动马鞭敲着侍女单薄肩膀,那样子就跟个小恶魔一样。 “没有能耐。”海和棠要被只五十岁的孩子给吓哭了。 “她不仅没有能耐,还容易上当受骗,我说什么她就信什么,这才被轩辕剑贯穿身体。留她在上面也是想着她飞不走,也跑不了,只能乖乖呆在那儿。” “公子你太坏了。”海和棠异口同声。“你怎么能欺骗相信你的人呢?” “不过干得漂亮。”海喝彩。 “对,干得漂亮。”棠也点头。 两侍女变脸太快,以前都要骂他卑鄙的,今天居然拍掌附和。女人之间的嫉妒可真可怕。 *** 夹竹桃,带着瘴气和露水,带毒之物,沾染上便会肌肤溃烂。 五山两野的妖怪对这个地方敬而远之,一致认为进去了就出不来。 席扉在桃花林走一整天了,像是有迷障,无论顺着溪流走,还是在树上刻下标记,始终走不出去。 终于在穿过一片茂密野草后眼前出现了一座草屋。 一个粉衣的妙龄女子在屋前花圃里锄草劳作,连席扉的马走到身前了都没反应。 一个鹿婆婆弓着背走了过来,拿拐杖敲了敲粉衣女子的背。 粉衣女子这才反应,也看见了马上的席扉,赶紧退到婆婆身前。 “呀呀,去煎药了。”婆婆对着女子大声道,这一喊嗓子岔了气连连咳嗽。 叫呀呀的粉衣少女张着嘴发出呀呀声,手不停比划。 “嗯嗯,还是那服药,剂量加大,越来越老啦,没法子啦。”说着又咳嗽一阵。 女子进屋去了。婆婆面向席扉道,“鬼帝为何来我这地方?” “你是医婆婆?早些年听说你离开南山了,原来是住在这里。” “唉!我老婆子老啦,身边没有一人,只能靠这桃花瘴躲避外界纷扰。幸好后面收养了一个哑女,教她识草辨药,日子也没有那么孤独。” 席扉目光冷寂,脸上无一表情。“最近两日是否有什么可疑的人出现在这附近。” “可疑的人?除了鬼帝,这些年,还没有人能到这个地方。” 席扉看着小茅屋。 医婆婆见他如此,便道,“鬼帝若是不嫌弃茅舍狭小,可到屋中饮一杯茶水。” 鬼帝收回目光。“不用了,我正在找一只妖怪,若是婆婆有看见,还请想办法通知我鬼族。” 鬼帝离去。医婆婆看着马匹消失在粉红色瘴气中,杵着拐杖回了茅草屋。 呀呀蹲在后院炉前逐一放药材。鬼婆婆敲了敲女孩的背,小声道,“别放多了,减量。” 呀呀不解的看着婆婆的嘴唇。 “药性太猛,对他身体无益。刚刚的话是说给鬼帝听的。” 呀呀愣着神,大概是消化了一下婆婆的话,立即懂了意思。 “虽然五山两野的妖怪不知详情,但笹雪小姐怕是真的死了,也因此这么多年都没回郦尤山。”婆婆撩开门帘,露出里面木板床上的犬妖,“却是不知这个犬妖怎么会来了这里?难道他到现在都不知当年的真相?” 呀呀手上还拿着锅铲,却不自觉地跟着婆婆进了屋。 “后腰上的伤也是难解,若不是遇上我,怕要吃上一阵苦头。” “呀~呀~”呀呀比划着:一定要救他! “怎么还怕我不救了?都快忘了,你这年纪,怕是见了漂亮男人就心猿意马,以后不知要伤多少心。” “呀~呀~”呀呀:不是的。 “怎么不是了?看你把他捡回来后就两只眼睛盯着人家不放。” “呀~呀~”呀呀:他好看。 “鬼帝席扉也好看,你怎么怕人家?” 呀呀:刚刚那个男人也好看,但是太冷。 “哈哈,鬼族的,可不是冷嘛。你这丫头,虽然聋哑,但是有趣!有趣!”医婆婆连说了好几个有趣,待停了笑,神情认真道,“可再好看的男人,都是人家的。” 呀呀无言。 医婆婆呵呵笑道,“呀呀啊,你想不想嫁人啊?” 呀呀:!? “让人失去记忆这种法子婆婆不说会一千种,怎么也有一百种。待把这犬妖的记忆抹除了,再哄他说你是他未过门的媳妇,然后由我老婆子主婚,你俩再生米煮成熟饭,这男人就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