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均……秋风打到厂里来了。
林飞扬心中默默翻个白眼,面上有些不大高兴。
拿厂里的东西,性质上也就变了。均给老张一只鸡,虽算不上投机倒把,但也是私自挪用处理国家财产。
搞不好被有心人暗暗记下。
“老张叔,那可不成,要是你提前和我打招呼,我还可以帮你留意一下,现在就这三只鸡,我都登记好了的,要是均给你,我可是犯错误了。”
老张眼珠一转,撇了几个年轻警卫一眼:“你放心,老张叔担保,没人会打小报告……”
“那也不成……”
好说歹说、软磨硬泡,老张就是要买下一只老母鸡。
“这样吧,老母鸡是不成的,我最多均给你二十个鸡蛋,八分钱一个,你要的话给我一块六。”
说着,林飞扬将小本本露给老张看到,表示自己没有赚他一分钱。
老张美滋滋的交了钱,从林飞扬这儿拿走二十个鸡蛋,那表情,像是赚了大便宜一样。
实际上,还真是这样的。
这年月里吧,物资匮乏,无论是菜市场还是供销社,鸡蛋只要一上架,不出十分钟,就会被大妈们抢购一空,而且价格也会更贵,按照个头,从九分到一毛二不等,即便在京城里,寻常人家也不是能够天天吃得起鸡蛋的。
老张这次足足省了一块二,是他一天工资呢,可不就是从林飞扬这儿占了大便宜吗?
别了老张,林飞扬推着车,来到后勤食品仓库做登记,刚好遇上别组同来交差工作的同事,工作人员登记入库时,林飞扬就和同事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你听说了吗?大食堂的赵愣子和二炼的一个寡妇娘们不清不楚……”
同事神秘兮兮的悄声耳语。
林飞扬多有不屑,他还认为是什么机密呢,就这长舌八卦,也值得遮遮掩掩?
景钢全称景山钢铁厂,在京城也毋庸置疑是个大厂子了,光是食堂就有五六个,大食堂又称作第一食堂,赵愣子正是其中的副厨师,听说距离转正也不远了。
二炼则是第二炼铁高炉的简称……是炼铁,不是炼钢,虽然景钢技术力在全国也是一等一的,但距离炼钢还是有一定差距的,不过按照历史进程,也不远了,大概也就在今年年底,一炼就能制出完全自研的钢铁出来。
“这又不是什么新闻了,早几年赵愣子就勾搭上蔡寡妇,我还认为你要说什么秘密呢……”
要说林飞扬怎么会知道的那么清楚?全赖他家和赵愣子、蔡寡妇生活在同一个职工大院里面。
赵愣子原名赵良清,二十五六岁,在这年月已经算得上是个老光棍啦。
本来前些年还有媒人隔三差五找上门,但自从蔡徐氏死了丈夫以后,便缠上了赵良清,把个大好青年拿捏的五迷三道,赵愣子每月四十多工资,全给了寡妇养爹娘和孩子了。
“嘿,你还别说,这赵愣子还真是愣,把蔡寡妇儿子当作亲儿子一样疼,也不怕别人说三道四、笑掉大牙……”
“偷偷和你说,就刚刚,我和老王开车运物资回来,肚子饿极了,想去后厨里找东西垫垫,亲眼看到那小兔崽子手脚不干不净,赵愣子就那么笑嘻嘻的看着,别人也敢怒不敢言,真的是……什么人呀!”
林飞扬笑了笑,也不多话,别人家的事,他还管不了那么宽,将自己采购来的物资做好登记,和同事打声招呼,径往采购三组小办公室去了。
惹来同事好一阵羡慕。
这同事在食品采购一组任职,和林飞扬不同,他每日里几乎都泡在几个食品、副食厂,磨破嘴皮子,就为了多分配一些计划外的物资。
但其实,就林飞扬看来,给小食堂采购并不比一组的工作简单多少。一组好歹也有计划的分配,该多少就是多少,每月将物资拉回来就行,而三组才真的是天南海北、求爷爷告奶奶,想方设法采买那些紧俏货物。
在这之前还好说,三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渠道,但这采购工作,只会一日难过一日。
回到办公室,果然三组其他同事都没回来。
林飞扬无聊的看一会儿书,又在景钢厂区里闲逛,好不容易挨到下班铃响起,这才乐呵呵骑着自行车,向职工大院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