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凛冬撩开军帐,看到满天飞舞飘的鹅毛大雪。她站在哪儿努力望向远方,能见度低,视野中只有大如鹅毛的纯白色雪花洋洋洒洒地飞落到地面。 “别杵在那儿看了,小心冻着。”百里守约话虽这么说,手中却是拿了件厚实的军衣披在她肩上。手拂过她发丝上的雪花,捏了捏她冻得通红的耳尖。 “进去等吧,你木兰姐会回来的。” “可是……”她要说什么,但百里守约先一步打断了她。 “她看来若是见着你病了又要责怪我们连你都照顾不周。” “好吧我知道了,守约哥哥。”她愣了半响,听从了他的劝告。转身走到帐内还是一步三回头,像是下一秒就会有人掀开军帐,尽管寒风汹涌地吹去帐中的温度可也吹来了木兰姐爽朗清新的女声对她说我回来了。 凛冬在火篝旁坐下,遗憾的是她期望的事并未发生。凛冬拾起一根木柴,拨弄起燃烧的木头。火星四溅,噼里啪啦炸作一团。藏蓝色的眸中汇聚着星辰大海,火光在瞳孔之中跳跃闪烁。 坐了一会儿,凛冬的身子逐渐热乎起来。人舒适了便昏昏欲睡。她微垂着头,一副快要睡着了的样子。 忽地,涌入的风将烧得旺盛的火苗吹拽的摇曳摆动。 凛冬惊醒,转头看到花木兰哈着冷气走进来。 “木兰姐!” “哟,在这儿睡觉会感冒的,凛冬。”她笑着,把怀中抱着的男孩儿放在床上。给他盖了被子,掖好。一些人如鱼贯入,将帐中不小的空间挤得满满当当。 宁静的帐篷一时间热闹非凡,但秩序井然。 汤婆子,热毛巾,装了滚烫水的木盆…… 众人的忙碌间,凛冬被花木兰拉去了她身边。凛冬握住花木兰温暖的手,静静地好奇地看着来来往往忙碌的人们。 “木兰姐带回了谁?” “一个孩子,在战乱中努力生存下来的男孩儿。” “喔!”凛冬应着,“那他现在是受伤很严重吗?” “还好吧,是他们太夸张了。” 凛冬不作声了,安静的站着。余光中,似有什么晶莹的液体滑落。她看过去,发现守约哥哥居然在哭。 “你怎么哭了,守约哥哥!” “我……我终于找到你了。”他恍若未闻,一手捂住了嘴巴,眼泪从指缝掉落。 凛冬疑惑,想要询问但花木兰扯住了她,那眼神是制止。她又转去看床上的男孩儿,长着兽耳。 惊讶地咦了一声,再看守约。他现在的哭泣,好像能理解了。 是失散的亲人吧? 凛冬不清楚找到失散的家人是中什么感受,她没有经历过寻找到,只清楚失去是什么感觉。那是一种身体好像失去一部分的难受,她曾看到家人被乱箭射杀,她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偷藏在尸身下苟且地存活下来。 …… 她呆呆地看着男孩儿嘴唇的颜色变得红润,耳朵无意识地动了动。 帐篷内只剩花木兰,凛冬与守约以及躺在床上的小男孩儿。 “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很快吧,我们先出去吧。”花木兰牵着凛冬离开帐篷,走去兰陵王的军帐。 “今晚你就睡这儿,别缠着百里了。”花木兰结果兰陵王递来的水壶,喝了些。拧上盖儿,甩给他。手掌擦去滑出嘴边的水滴,另只手扒了扒被寒风吹到耷住了眼睛的碎发。 “噢我知道。” 兰陵王拧干毛巾,拿给花木兰,问:“受伤没?” “大胜仗,受点伤没什么。”她毫不介意,不过在对上兰陵王担忧的眼睛时,说:“没有没有。” “那就好。”面具遮住了他上扬的嘴角却掩盖不住他眉宇的欢喜,凛冬看得真真切切。 啊~木兰姐和兰陵王哥哥的感情真好! 凛冬坐在床边,晃着腿看许久未见的两人相谈甚欢。 [2] 晚饭时间,餐桌前的百里守约吃得飞快。放下筷子,擦了嘴转身又一头扎进了帐篷。 “守约哥哥吃得好快。”凛冬感慨,捻了块五花肉塞进嘴里扒了几口米饭。 “当然是急着去陪他的弟弟了,多年未见现在肯定有许多话想要说给他听。”花木兰夹了根青菜吃,兰陵王皱着眉给她的碗里添几块肉。 “只可惜他现在昏迷不醒。”兰陵王说,“但伤得似乎不重,身子骨不差的话明天晌午就能醒吧,不过也可能晚一点。” “对了这里没有和你同龄的孩子对吧凛冬,他醒了之后你们可以一起玩哦。”兰陵王嚼着青菜,想到了补充。 木筷戳着碗里的饭粒,瘪嘴不开心地说:“兰陵王哥哥就是不想陪我玩!” 兰陵王哈哈一笑,“被小凛冬发现了呀,我这么大了怎么能和你玩躲猫猫呢?” 吃着饭的花木兰噗嗤一笑,“有什么不好的吗,偶尔玩一下没什么。” 兰陵王咳了几声,“既然这样说了,那好吧。” 凛冬皱眉,大喊偏心。 晚饭在欢声笑语中度过,吃饱喝足的凛冬摸着圆滚的肚子在雪地上走,踩得雪堆咯吱咯吱响。 夜晚的天气更冷,呼出的白气模糊着视线。 凛冬在外溜达了几圈消食,来回转悠着又去了百里守约的帐篷。 昏黄的油灯驱散黑暗,守约坐在床边用蘸了热水的手指湿润男孩儿的唇瓣。望着男孩儿的眼中全是担忧,他一言不发地坐在这儿已有一整天。 “守约哥哥,他叫什么?是你的弟弟吗?” “是啊我的弟弟,失散多年的弟弟我终于见到了。”他抚摸着男孩儿的脸庞,温柔地仿佛对待一件易碎品。 “他叫玄策,很调皮但很听我的话。” 气氛有些压抑,凛冬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她走到他身边,小手放在了守约的大手上,安慰他:“会好起来的,守约哥哥。” “当然啊,肯定会好起来的。”守约努力地扯动嘴角,露出他认为不足以让他人担心的笑,“以后玄策可以陪你玩,他大你两岁是你哥哥哦。” “嗯嗯!有同龄人和我玩凛冬很开心。”守约摸了摸她的头,“今晚我不能给你讲故事了。” “没关系,以后再听就好了。” 守约笑了笑没再说话,凛冬在帐篷里呆了一会儿就回到兰陵王的帐篷去了。 人刚进来,花木兰闻声抬头:“去百里哪儿了吧。” 凛冬吱吱唔唔,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承认,“是的。” “呵呵就知道你会去,陪他说说话也好省得他胡思乱想。” “嘿嘿。”被抓包的凛冬不好意思地笑着。 “在玩一会儿就睡吧。” “好的木兰姐!” 花木兰低下头继续研究桌上的地图,应该怎么将降低至战斗最小化去城市那边采购食材。 等于兰陵王商议完最佳决策,凛冬早就歪倒在床上睡着了,衣服都没脱。 “这真是……”花木兰无声地笑了,起身给凛冬脱去几件外杉为她掖好棉被,熄了灯。 这一夜,对百里守约而言注定无眠。 [3] 孩童都是贪睡的,凛冬一觉睡得踏实,日上三竿才醒。 打着哈欠揉着眼皮儿,凛冬爬起床穿上衣服推开军帐。明晃晃的太阳恍惚了她的眼,好一会儿才适应这发光发热的太阳。 出来没走多远,有人在身后喊她。 “凛冬,快来吃饭。” “哦我来了。” 凛冬踩着雪小跑过去,那人慌张地喊她别摔着。 她一直很喜欢这个照顾自己的小姐姐,她叫白芷,和守约与玄策一样长着一双兽耳,雪白雪白的,柔软蓬松。 “你今天起得可真晚。”她蹲下来捏捏凛冬的脸蛋儿,“以往你早跑到树林里窜了,可好找你。” “嘿嘿不知道怎么就睡这么晚,白芷姐姐不看书了吗?” “吃完饭走走,老看书对眼睛不好。” “哦哦这样吗!”凛冬任由白芷牵着自己的手,往用餐的帐篷处走。 洗净双手,凛冬乖乖地坐在椅子上,撕啃面包喝羊奶。 早餐吃得很快,白芷望见狼吞虎咽的凛冬笑了起来。拿毛巾擦去她唇边的奶渍,“亏得你没吃噎着,没人和你抢。” 凛冬歪头笑,“白芷姐姐能晚一点再窝帐子里看书吗,我想去山上采野菌找冬兔。” “啊……好冷的。”想回拒这请求的白芷在看到凛冬可怜巴巴的小眼神儿时,无奈叹了口气:“行行行去吧去吧。” 她问:“你为什么突然想去山上。”这季节,全是雪儿的山里,不管是扒蘑菇还是抓野兔都是要扒雪堆的。要说凛冬,平时不过捉弄一下人,之后跑上山让人抓不着自己。 “我想给玄策哥哥弄点野味,受伤的人醒来要补补!” 白芷想给这傻丫头科普一下基本知识,受伤的人刚醒的头天是只能吃流食的,然而看到她似乎决定一定要抓到野味的模样,默默把话咽下。 “行,今天一定给逮几只兔子回来!” “好哟好哟!白芷姐姐最好了!”在凛冬的欢呼声中,白芷找了捕捉动物的绳子,弓箭与草藤编制的花篮,背了些许干粮上山。 两人在山上走走停停,回到山下的营帐中天已经黑了。 长久不活动的白芷骨头都快给折腾散架了,她摆摆手一股脑地钻回了书帐中。凛冬一个人两手拎着兔耳朵,手肘挎着花篮,撩开军帐。 “守约哥哥,你看我带回来什么了!” 凛冬看到床上苏醒了的玄策一脸戒备地盯着守约,守约捂着一条手臂似乎受伤了。 这是发生了什么?敌袭? 扯着嗓子大喊大叫的凛冬引来了外面多些巡逻的士兵,“怎么了这是?” “啊你受伤了百里大人!” “没什么,”百里守约摇头示意,“我没事。” “玄策,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恨你抛下了我!”哥哥两字玄策一字一顿地咬牙切齿,眼里是仇恨也是难过反正很复杂,凛冬看不懂但她知道现在这里不需要太多人。 “我们先出去吧,这里好像没我们的事儿!”凛冬打着哈哈,士兵也看出来这儿气氛他们待着不合适,连忙嘱咐了声有事喊他们就离开了。 帐篷瞬间安静下来,百里两兄弟四目相对僵持着。 最后玄策因为意识不清而昏睡倒下,守约急忙忙地抱住他喊了医师进来查看弟弟什么情况。 又是一个忙碌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