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雪花纷纷扬扬地洒向大地,屋外大风吹得铮铮作响。气温日渐寒冷,凛冬也不怎么撒着脚丫子跑去外面野了。 白芷书看到一半,抬头摇晃着僵硬的脖子,余光里看到一抹大红色的小小的身子缩在床上磕着木头睡着了的凛冬。 这孩子也真是不怕睡着凉了,怎么不躺平了呢? 白净纤细的手将书反扣桌上,起身缓步行到床边抬手想让凛冬平躺下来睡这样总比依靠木头舒服得多。 手托在她颈后,可没移动多少凛冬就迷迷茫茫地睁开眼,那双带着水雾的眸子眨着眼,问:“怎么了?” “啊……抱歉我弄醒你了。”白芷不好意思地垂头,歉意写在她漂亮精致的脸上。 “没事啊……不用道歉啦!醒了再睡就好了嘛~”凛冬的声音还是软软地,一副没睡醒地表情抬着她肉嘟嘟的小手揉眼睛。话音刚落,明显地能看到她的人打了个哆嗦,整张脸的表情扭曲成一团重重地打了个喷嚏,样子非常滑稽可爱。 “……噗哈哈哈,让你这么睡,快偎在被子里吧!”白芷盯着她用手指在鼻翼下来回搓了两下后没良心地忍不住笑出声来,透亮的双眸仿佛含了整个天空一样好看,弯成月牙状的眼眸神似那悬挂在夜空上的弯月。 “有什么好笑的嘛!真是……!”凛冬利索地甩下长靴,飞快地钻上铺好的被褥中缩成一团。 见着她生气了,白芷也掩住笑意,疑惑地问:“你今儿怎么不出去玩了?”反正印象中她可是很少在家这么闲着,来长安之后可是每天不到晚上不着家的呢。今天这样窝在家里着实反常,是身体不舒服吗?可现在看着又很精神没感觉是生病了的样儿呀。 “哦……不想出去玩了,长安没我们哪边有意思!”她嘟着嘴,圆又亮的大眼睛神采奕奕地,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场景。 “噢这样啊。”白芷点了点头,虽然她在哪儿都无所谓反正都是安静得坐在一旁看书,不过想要尝试新的法术的时候长安的确是很麻烦,只能在晚上摸黑出去找个没人儿不会被打扰的地方偷偷地练习。 “没关系我们也快回去了。”白芷说。 “诶快回去了吗?”凛冬抿了抿嘴,虽然这儿玩腻了逛厌了,可吃食比塞外好多了。怎么办突然很纠结……又不那么想要回去了。 额头忽然被点了一下,视线聚焦回来后看清了眼前的葱葱玉手。白芷姐的笑好看得不像话,她抿着唇轻笑,“丫头你想着什么都写在了脸上呢。”瞧着凛冬一脸纠结地皱起小细眉的模样就能读懂她在思考着什么,小孩子就是好理解,无外乎吃与玩儿。 “诶诶诶!” “其实你要是想留在这儿也可以的,和你的木兰姐说说便是。”白芷收回了手指,坐得端正。 “我不要!我想回去!” “为什么啊,这里不是很好吗?没有战场,没有硝烟,没有危险……长安城内和平、安定、幸福,小孩子就应该呆在这儿生活,而不是像你这个野丫头整天跑到深山林子里去捕什么兔子,鸟儿,甚至是河里的鱼。” “是很好,可是我只想要和你们在一起。” “唔……好吧。”白芷站了起来,笑道,“快睡吧丫头,我继续去温书了。” “白芷姐你、你不可以和木兰姐说!”凛冬担心自己不能和他们一起生活了,自她有意识,会说话会走路的时候,她便是这么跟在木兰姐身边从未离开过。 “我像是这样的人吗?”白芷笑了笑,“我只是劝劝你,像你这样的小孩儿应该在温室成长而不是在战场周围,但决定权还是在自己。” 凛冬听不懂白芷所说的决定权是什么,但多少能够理解到少许,自己大概是不会和他们分开。 “……不像。” 闻言,白芷笑了笑,低下头拿起反扣的书看了起来。 [2] 踩在松软的雪堆上,靴与雪摩擦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凛冬在街上玩得不亦乐乎,她一个人跑去了前面随后转过头看队伍在后面缓慢地行过来。 “凛冬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要成熟稳重才是。”玄策走过去,手背在身后好似小大人儿教训着一脸欢笑的小女孩儿。 “什么嘛。”凛冬呼出的气在接触寒冷的空气后瞬间凝成白雾,视线又那么一瞬间的虚幻了。 “玄策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啊!” 她不服气地抓起石阶上的雪,扬手便往男孩儿身上扔。雪块砸了个结结实实,瞬间洒成雪花落在了他身上到处都是。飘落的雪花接触到他的鼻子上,冻得他打了个激灵,柔软的双耳抖了抖。 玄策红着鼻尖弯腰抓起地上的雪也十分孩子气地朝凛冬丢去,“那也是比你大!凛冬就是小孩子,我不一样。” 然而他似乎忘记了自己在做着小孩子般打闹的事了? 两个小屁孩儿因为真的很细小的事儿,一人追着另外一人从街尾打打闹闹、跑跑停停地疯闹到了高大伫立的长安城门下。 凛冬扶着膝盖大口喘气,呼出的气体让视野暂时性地一片雪白,“哈……你真是跑、跑得好快啊!” 玄策的样子看上去比她好多了,不过呼吸也是起伏地厉害,他喘息着说道:“那……那是肯定、肯定的啊!我怎么说也是男孩子,还比你大!” “你、你比我大一点也……不用一直说吧……哈……跑得累死我了。”撑着膝盖喘了一会儿,她缓慢地直起腰,脸颊红扑扑地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跑步之后热成这样的。 “那你就不要抓着雪,追着我跑啊。”玄策反手拍去背后的衣衫上沾着的已经快要融化的雪花,手背因为接触冰冷的雪花而冻得泛红。 “哼……我就是要追着你跑,谁让你说我是只爱玩儿的小屁孩儿!我才不是!挺清楚了吗我才不是!” 玄策张着嘴想要说什么反驳的话,然而一只手落在了凛冬的发顶上揉了揉她的脑袋,“你们两个就不要争辩什么了,明明都是小孩子。跑得累吗,打雪仗玩得开心吗?” 花木兰后面的几个人同时忍俊不禁地勾起了唇角笑了起来,看得玄策和凛冬一阵无语。 无法反击他们啊可恶…… 花木兰笑着收回手,从腰间扯下令牌递到守门侍卫眼前,道:“开城门。” 侍卫仔细端详地正反来回看了看,确认的确是通行令牌后将铁牌递还给花木兰将军。他扭过头打了个手势,身后的城门便在手令下缓缓开启。 [3] 回程的路途与来时一样无趣,刚开始还有兴趣骑骑马,但发现没有坐在马车上暖和且不需要吹冷风来得舒服后,凛冬便自个儿乖乖地下了花木兰的马匹钻回马车内坐着睡觉。 由于拖运着货物回归,他们一行人这一路走得去长安时要漫很多。一路走走停停,每到吃饭时便扎营休息片刻整顿了些许之后才在恢复了体能后继续启程前进。 行到夜晚,他们往林子里走了些距离就扎了帐篷。分工明确地切菜、洗菜、砍柴、烧火做饭。 解决了温饱,人都暖和了起来。就着柴火烧了许多的热水,清洗去一路的尘土,人的精神会好很多,没那么疲劳。 凛冬扫去石块上的薄雪坐在篝火便伸着手烤火,跳跃的火星映在她的眸子里。她盯着火苗看了一会儿逐渐犯困起来,小脑袋一点一点地快要睡着了。 “喂……” 除去柴火燃烧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外,这道声音一下惊醒了歪着头昏昏欲睡的凛冬。 她睁开睡意深浓的眼,撑开眼皮,问:“什么?” “要睡觉就去帐篷里啊,在外面睡着病了难受死你。”玄策关心地还是有点别扭,或许还在生早上花木兰她们把他和眼前这个不知道照顾自己的小屁孩儿凛冬的错。 “什么呀,你这样可是会被讨厌的!”凛冬不满地说。 “被谁?” “唔……”凛冬打了个哈欠,一脸倦容,“被我呀!” “哼那就被讨厌好了。”玄策满不在乎地说,他伸着手在火堆旁搓着手不去看她。 凛冬啧了声,不去管这个和猫咪一样傲娇的人,虽然他长了一双和猫咪一样柔软的耳朵。 她抬起头,仰望天空。 深蓝色的天幕上缀满了闪耀夺目的星光,就像是一张巨大的幕布被洒下许多的亮晶晶的碎石。 “真好看……”她伸出手,仿佛要攥住一颗硕大闪亮的星辰,可张开手心却是什么都没有。 “为什么看上去离我们那么近可是怎么都拿不到呢?”凛冬感慨道。 “当然拿不到啦!”玄策不以为然的语气,像是知道为什么似的,于是凛冬便问他,“你怎么知道我们拿不到。” “你又看过花木兰姐拿星星吗?” 凛冬:“……”。 “你看她们都拿不到,我们没有她们高当然拿不到啦!跑去山上树上都拿不到,只是看上去更近而已。” 虽然是这么个道理可是……我一点都不想听。 凛冬面无表情。 她站起来,“我要去睡觉了。” “哦……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