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炆说这话的时候，吕氏一下就愣住了。

眼前的小孩似乎没有了平日里嬉皮笑脸的样子，说这话时，认真极了。

他的声音十分的清脆。

“娘，你说是为了我好，可是你让我寅时起床，真的没有想让我去跟大哥争吗？”

“……”

“你想让爹和皇爷爷更喜欢我，所以才让我也跟大哥一样，在四岁时就寅时起床。”

朱允炆忽然笑了，一笑起来，脸上有个浅浅的酒窝，模样也十分可爱。

可他的那漆黑的瞳孔，却又仿佛能看透人心一般，让人心惊。

…

哪怕是吕氏都被他看得内心一慌。

她下意识的否认。

“当然没有，娘亲只是…”

“只是什么？”

“……”

“娘亲只是觉得，等我长大了就想跟大哥争？还是说，你认为我身为皇室子弟，就得为了你去争？”

朱允炆神色淡漠的看着吕氏，猛地抬头，直勾勾问：“娘亲，你在做这些的时候，心底里可曾问过我愿不愿意？”

…

吕氏又何曾问过他这个儿子，愿不愿意寅时起。

可曾想过，这些功课是为了他好，还是为了让别人知道他“好”。

他如今可就是这历史上的朱允炆。

但凡只要看过明史的，都能清楚的知道，只要有朱雄英和朱标在，朱允炆又怎么会有机会呢？

一直朱雄英和朱标都在说他真挚，单纯。

可真正单纯真挚的那個人，却恰巧是朱雄英。

相处了这么久，他又怎么可能下得了狠心，到时候真的眼睁睁的看着他死。

…

吕氏眉心皱了起来。

“你如今还小，人都是不自知的，你以为你不想争，可等你长大了，自然就想去争了。”

如今这里也没外人。

她自然也就说出了真心话。

“你如今看来，或许认为你们的感情很坚固，可等过上几年，时过境迁了，还能如此吗？”

“自然会。”朱允炆毫不犹豫、

“你现在这么想，不过是因为你们现在是少年。”

吕氏平静了下来，叹了口气，“少年儿郎自是真挚火热，可日后却未必如此。”

…

少年？

朱允炆无语：“娘……如今我顶多算个幼年。”

少年个屁！

十六七八才叫少年。

吕氏被他这一下弄得哭笑不得。

“你这孩子！娘跟你说大道理，你插什么浑！”

“哦，那您继续。”

…

被他这一打岔，吕氏心底的火气也散了些。

开始对他循循善诱起来。

“儿子，娘亲比你看得多，这种事自是也经历过，以往幼时的伙伴，等到长大了之后，又有几个能保持住本心呢？你难不成认为，他会是那个例外？”

“大哥就是例外。”朱允文毫不犹豫的又道：“父亲也是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