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夭冷淡道:“我们想知道的是十六年前葬身于一场大火的陈侍郎。”
她眼睁睁看着,在她说出“十六年前”这个词的时候,老鸨的脸色就变了,等到听到“陈侍郎”,更是连手中的帕子都差点没拿住。
她难掩惊诧,“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楚夭道:“不过是受人之托,你若是知道什么消息,不妨说出来。”
却见老鸨苦笑一下,道:“我若说我知道,又能如何?”她叹了口气,徐徐开始讲起。
原来她本名为红衣,曾是映红阁的红牌,那时这里的名字还是惜芳院,和她齐名的另一位花魁名为绿艳。彼时有一位客人来点了这两人,那人有怪癖,家中每月的后门都不知抬出去了多少丫鬟的尸体,这在青楼中也不是秘密了。
只是他身居高位,颇有势力,大家都得罪他不得,若是真被点到,只能暗地里骂声晦气。哪怕不想挣这个送命钱呢,但她们命比纸薄,怎么敢跟大人对着干?
每一次基本上都像是赌博,而这一次终于轮到了红衣和绿艳。
她们的运气不好,正碰上这位大人心情奇差的时候,差一点就要死掉的时候,是一个人从天而降,杀了这个恶鬼。
那人便是青玄子。
自称红姑的人苦笑道:“他那时在我们面前就那样干净利落的将一个大官杀了,速度之快连血都没来得及流出来。按理说,我和绿艳虽然自小被卖进青楼,见过世态冷暖,却从未见过这等血腥事,但我们一点都不害怕,甚至把他当成了英雄神仙一样的人物,因为他救了我们的命。
他是个极冷漠的人,杀完人就离开了。我和绿艳待在屋里,亲眼看着那人死去,才想起若是他的尸体被家人发现,我们两个岂不是有可能遭受无妄之灾?然而我们却没想到,那人做的恶事一朝之间上达天听,杀了那人竟成了为民除害,我们二人也被放回了惜芳院。
只是这样一来,因为我们先前的客人死在房中,我们就接不到客了。没想到的是,不过过了几个月,我们又看见了恩人。他带着一个不到一岁的婴儿,为了躲避追杀一时间闯进绿艳的房间。绿艳为了护着他,自拿钱赎身,摇身一变成了良民,看着她决然的眼神,我便知道,她和我有了相同的心思。”
她坐在桌前,眼中满是回忆,“我有时也会想,若我那时不犹豫,像绿艳一样坚决,我是否就能离开这个泥潭了?可是在我后来得知了他的身份和做的事后,我反而欣喜自己能够帮到他。这些年来,我耗费了无数心思,总算查到了当年有关凶手的线索,但我却不敢告诉他了。他那时满身是血的样子还在我的脑袋里刻着呢,我怎么敢让他去搏命呢?”
楚夭这才想起当时他们去的那个民居,女主人是位相貌风流的妇人,想必那就是绿艳了。
虽说这两人一片深情,但楚夭想到青玄子对绿艳的生疏客套,只能在心里叹口气,卿本多情,奈何郎心似铁。
青玄子早已脱出隐曜堂入了白云观,哪怕是没有门派的束缚,像他那等性格也不是儿女情长的人,作为一个杀手他本就冷心冷情,而他这一生几乎所有的感情都给了灵玑,又如何能回应他人呢?
楚夭道:“你可以放心了,他现在很安全。我们是他的朋友,早已约定好了会为他的徒弟报仇,你尽可以将事情告诉我。”
为了让她相信,两人甚至还将陈大人留下的绝笔书拿了出来。
红姑看后,点头道:“这便和我查到的消息对上了。当初因为陈大人是户部侍郎,而挡得又是二皇子的路,因此我便从二皇子阵营中开始查起,是否有和陈大人同期却一直没有机会升迁的官员,结果还真被我找到了一个人。他名为汪悦,本是籍籍无名之辈,谁料在陈大人死后一路平步青云,如今已经成了礼部尚书。”
她看向两人,“听说,最近因为有番邦小国要来朝见,礼部和鸿胪寺正忙着接应之事,你们若想见到此人,便要趁此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