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刚刚开始干活不久,冬青就过来找到了琥珀,告诉她徐姑姑要见她。 曹芳和袁园听了立刻让琥珀放下手中的事跟着冬青走,反正事情不多,她们两人也应付的来。 琥珀跟着冬青来到昨晚来的那个院子,徐姑姑住的屋子就在岳姑姑旁边。 走进屋子,屋里的窗户开着,徐姑姑正坐在窗前手上拿着一本书,看的正入迷,有人走进来都没有发现。 “姑姑。”冬青出声打断了一室的宁静。 “你回来了。”徐姑姑抬起头来,目光在冬青旁边的琥珀身上停留了良久。 琥珀只上次见过这位徐姑姑,印象不是很深刻,此时她的脸色蜡黄蜡黄的,一看就是久病的人,看来上次地动时的确受伤不小,头发已经半花白了,看起来比琥珀记忆中要老些,不过眼神还是挺有神采的,精神不错。 “琥珀来了,走近我看看。”徐姑姑笑的很淡,人很是慈祥,琥珀不知怎的想起奶奶来,以前奶奶受癌症折磨时也是这样淡淡的笑着,不让她担心。 “徐姑姑。”琥珀从回忆中出来,忙行了一个礼,在这里大半年,这礼也是常事,平常的就像以前见面就问是不是吃过了一样频繁。行过礼她才走到徐姑姑面前,“姑姑可还好。” “人老了就是老了,原来还不肯认输,这一病就现出原形来,想不认命都不行了。”徐姑姑拉着琥珀的手又看了一遍,“在外面没有吃什么苦吧,现在在金宫中可还好,有没有人欺负你。吴瑛她老早就写了信过来,我这病一耽搁,昨日才看到那信。” “没有吃苦,一切都好。”的确是一切都好,比琥珀想象中要好的多,这里的人都挺和气的。 “那就好,那就好,只是琥珀,你真的不记得自己怎么出的虹城吗,吴瑛开始还以为你已经去世了,在一口井中找到了你带血的衣服,还有你的腰牌。” 琥珀这还是第一次听说虹城中后来的事,她摇了摇头,“我只记得自己睡了一觉,醒来后就到了外面了。” “姑姑,琥珀还站着呢,有什么话坐着再说吧。”冬青在一旁添了一句。 徐颖抚了抚额头,“看我,还真是老糊涂了,琥珀,你先坐下。” 冬青给琥珀搬了一把椅子,就放在了徐姑姑的旁边。 “其实我昨日将吴瑛的信看了几遍,总觉得有地方不对,现在想来,也只有一种情况可以说的通了,你住的地方走了水,刚好那天你也在,是不是你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所以才被人带走。” “这”,其实琥珀自己也想过徐姑姑说的这种可能性,只是她不明白的是,杀了自己比把自己带出虹城更容易些吧。 见琥珀半天都不说话,徐颖再一次的握住了琥珀的手,琥珀只觉得手心一阵暖意,抬起头来就看见徐姑姑担心的眼神,“别怕,你同我说说,你那天到底看到了什么,后来出了虹城又是怎样。” 琥珀已经好久没有想那天的事了,现在想来,一切都有些模糊,也没有特别引人注意的事,便将自己记得的讲了一遍。 “你说你记得那天院子里有人,可看到那人的样子。”冬青一听就大声的问道,很快就意识道徐姑姑还没有开口,她立刻噤了声。 “开始离得远,我正在做鞋,没有太留意,后来听到脚步声去看时,也只是看到个背影,根本就没有看清楚是谁。”琥珀肯定的道。 “也许是以为你看到了吧。”徐姑姑眯着眼睛,沉吟道。 琥珀几次想开口问出自己的疑惑,但终究没有开口,主要是她不知道一个真正的八岁孩子想不想的到那些。成人的想法,小孩子的躯体,真是一件讨厌的事。 “那后来呢,出了虹城之后怎样呢?” “我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一堆草上,屋里还有一个我见过一次的小郎君。”琥珀想都没有想就答了出来,这是在上次张平叔提醒后琥珀在心中想好的答案。 “你被一个小郎君救了。”见徐姑姑半天没有说话,冬青好奇的问道。 “其实不是一个,而是四个,他们是来参加科举考试的,来坪山游玩,不料遇到了地动,后来在一个屋子下躲雨,谁知道有人说那个屋子是鬼屋,有人好奇绕着那屋子走了一圈,恰好听见我的求救声音,就将我救了出来。”琥珀将早已组织好的语言说了出来,半点停顿都没有。 “还真是奇特的遭遇,就像书中写的一样。”冬青听得一愣,感叹了一句。 “你说是地动之后,那已经是十天后了,那之前呢?”徐颖听得仔细,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我没有印象,我一醒来就在那个屋子里了,一个没有门窗的屋子,好在一个屋顶上破了个洞。” “那你就喊救命了,好在被人听到了。”冬青猜测道。 细枝末节的,琥珀也不想再多说了,干脆点了点头,也省去了麻烦。 “冬青,去倒点茶水来。”徐姑姑突然出声。 冬青正听到兴头上,下意识的开口,“琥珀,你也不想喝茶的吧。” “是我要喝。”徐姑姑边说边咳嗽了几声。 冬青一惊,忙跑了出去。 “姑姑没事吧。”琥珀见徐姑姑咳嗽一直止不住,担心的问道。 “没事,没事,喝点水就没事了。”徐姑姑边咳嗽边安慰琥珀道。 冬青很快就跑了进来,慌慌张张的给徐姑姑倒了杯热水。 徐姑姑喝了水,整个人才渐渐缓了过来,咳嗽渐渐止住了。 见徐姑姑好些冬青才放下心来,有些担心的道,“姑姑,要不要我去请女医过来。” “不用了,我休息下就好。冬青,你替我送琥珀回去吧,琥珀,不知你明天还有空过来吗,今天实在是身体不由人。” “我不忙的,什么时候都有空的。”琥珀忙道了一句,便跟着冬青走了出去。走到外面,琥珀道,“冬青姐姐,你回去照顾徐姑姑吧,我自己回去就好。” “你自己能够回去吗?”冬青有些怀疑。 “我昨日不是也来过吗,那时还是晚上呢。回去的路,我都记得呢。”琥珀对着冬青说的肯定,其实自己心里一直在打鼓,“徐姑姑现在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 冬青也不放心徐姑姑,觉得还是去请女医看看为好,见琥珀说的肯定,也不做他想,“那琥珀路上小心点,我这就去请女医了。” 看着冬青跑远,琥珀脸上的笑也维持不住了,看着前面的路,“可千万别迷了路啊。”她在心中暗暗的道。 回去的路比琥珀想象中的顺利,当她们做事的那个宫殿出现在她的面前时,琥珀松了口气,琥珀也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现在的自己是自己也不是自己。比如那一手的好字,比如这好的方向感,都不是原来的自己会的,但这具身体会,琥珀想起以前看过的电视剧上,有的人失了记忆,但字还是写的和以前一样,或许真的有些东西是不受灵魂或记忆控制的。 进了那宫殿,曹芳和袁园已经停下了手中的事,令琥珀奇怪的是,在她们两人前面站着两个小郎君,一个青衫,一个蓝衫,背对着自己,不知道说了什么,琥珀可以听见袁园被逗笑的笑声。 “琥珀,你回来了,这两位就是昨日送东西来的郎君。”曹芳最先发现琥珀,那两个小郎君也转过头来,琥珀停住自己的脚步,这两人她的确有些眼熟,就是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 那个青衫的少年郎君上前几步到了琥珀面前,“原来你就是余琥珀啊?”听他的语气应该也是不曾见过的,琥珀也不知道自己的那种眼熟从哪里来的。 “青山,你就别吓着人家小娘子了。”那蓝衫男子也到了跟前,曹芳和袁园则走到了琥珀的身边。 蓝衫男子见到余琥珀时愣了愣,过了会儿才道,“怎么是你,原来你叫余琥珀,你额头上的伤好了。” 琥珀此时也终于想起这两人是谁了,正是那天早上送自己药的人。她只觉得真是太巧了,自己有限见过的几个外人竟都在这金宫见到了。 傅磊看了看余琥珀,又看了看自己旁边的方昶,“怎么子明哥,你认识这个小娘子,也没有听你提起过啊。” “青山你也不一样见过。”方昶笑着看着傅磊,提醒他道,“我们可是一起见过这小女使的,是在司制司。” 傅磊看了琥珀半天,“不是诓我的吧,我半点印象也没有了。也是这张脸太普通了点,若是个美人说不定我就记得清清楚楚了。” 方昶只觉得有些无力,这个傅磊整天就想着美人美人的。 “为何要送我吃食。”琥珀昨日还想着会遇到,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直接问出自己的疑问来。 方昶答道,“说来我也不过是个跑腿的而已。那些糕点吃食可都是吕探花准备好的,他知道我们要来金宫,嘱咐了好几遍要我来看看你在这里过得怎样。” “吕探花。”琥珀很快就想到一个人,“你是说吕青哥哥,他考中探花了。” “正是吕青,这次他可是大出风头,陛下登基第一年的武试探花郎,年纪又这样的小,今后怕是前途不可限量。”傅磊口气中有些酸酸的,“早知道我就去学武了,像我们墨学的,熬到大叔老大叔才能下场的。据说百年来墨试中最年轻的前三甲是三十五岁,最年轻的进士也有二十五岁了。” 琥珀可不管那傅磊口中的酸意,她是很为吕青开心的,想到其他几人,“那方郎君,你可知和吕青哥哥关系很好的梁震哥哥考的如何,还有张平叔和张钧叔?” “他们都考中了,只是名次没有吕探花那么的靠前,四月的时候他们已经直接到地方上去了,梁震去的是湖州的一个地方,那里没有什么战事,比较清闲,只是。”只是想升职也有些困难,今后也许就那样了。毕竟为武官还是要到有战事的地方升的快。方昶想着余琥珀应该不懂这些,后面的话就没有继续说,“至于张钧,他去了黑州,那里气候恶劣,战事也不多,是个苦差事。而那位张平,殿试的时候向上升了一位,是第八名,现在应该留在太医院了。” 听到四人没有错过殿试,考的都还不错,琥珀也为他们开心,只希望每人都能得偿所愿就好。 方昶又简单的问了一下琥珀在金宫的情况,看琥珀本人的确还不错,就没有多问,同傅磊一起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