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时有用过早饭的女使走出来,冬青挑了一个偏僻的地方,从那里走的女使不多,又恰好可以看见她们出来的门,这样也不至于错过徐姑姑。两人刚刚站好,刚才坐在她们旁边的那个女使走了出来,四处望了望,见了两人就朝她们走过来。 “你是新来的吧,我叫郑媛,你叫什么?”那女使一走近就先自我介绍道。 “我是余琥珀。”琥珀赶紧回道。 “你原是哪里的,虹城的女使还没有来呢?”郑媛对突然出来的琥珀有些好奇。 “我原是打杂那边的。”琥珀道了一句,仔细的观察了一下郑媛的神色,见她没有露出半点异色,这样说来余琥珀当初在春晖园的事知道的人不多。 “金宫的打杂的,你的年纪。”郑媛正要细问,却被冬青打断了,“我和琥珀还有正事说呢。” “正事”,郑媛被打断了也不恼,只站于一边,“那你说吧,我也正好洗耳一听。” “琥珀,你和那赵静姝关系可好,很熟吗?”冬青继续刚才在吃早饭的话。 “还好吧,熟却是说不上的,我们也只在一起做过一段时间的事,赵静姝她是今年年初才到尚功局的。”说起来琥珀也不知道如何界定她和赵静姝的关系,现在已经四个月都没有见面了,也许生疏的很了。 “这样啊,我还想让你帮我介绍一下的。”冬青语气有些失望。 “这赵静姝有什么特别的吗?”郑媛在一旁问道。 “是那个解开省油灯之谜的女使,这次可以参加花朝节的盛会的。”冬青解释道。 “不过是碰巧罢了。”郑媛才不相信一个十岁还没长大的小女使懂得什么。 “我倒不是对那省油灯感兴趣,我想知道的是花朝节的情形,我在虹城这么多年,只听说花朝节热闹,马球赛的精彩,从来都无缘一见的。我只是想问问那赵静姝而已,亲自见过的人说的肯定不一样的。”冬青实话实说,其实省油灯徐姑姑也只说是碰巧罢了。 “原来是这样啊,可是今年金宫的马球赛我们也可以去看的。”郑媛一脸不解的看着冬青,“你自己去看不就好了。” “我们”,冬青指了指自己,“什么时候说的。” “前几日丁姑姑就提过了,徐姑姑没有告诉你吗,或许是想给你个惊喜吧。”郑媛只得如此猜测道。 “这,这”冬青一时喜得说不出话来了。 “徐姑姑出来了”琥珀看见徐姑姑和那位丁姑姑一起走出来赶紧提醒冬青道。 “我去问问。”冬青只想快点确定这件事的真伪,赶紧跑了过去。 “一个马球赛而已。”郑媛实在是不明白冬青的兴奋,她对马球赛可是半点兴趣都没有的。她看着一旁的小女使的,“你不是金宫的吗,什么时候是尚功局的?” 琥珀这才想起自己的话的确前后有些矛盾,她的事情说起来有些麻烦,只好长话短说,“我先在尚功局打杂的,后来来的金宫,本来要随彭尚功一起回虹城的,因为徐姑姑与吴管事关系好,我就先到了徐姑姑这边呆一段时间,回了虹城还是要去尚功局的。” 郑媛听了余琥珀的话沉默了良久才将那关系理清楚,只觉得麻烦的很,也不想深想,朝琥珀道,“我们也过去吧,时间也不早了,现在怕是要去金宫门口了。” 徐姑姑和丁姑姑还是走在前面,那郑媛还是领先她们一步,冬青和琥珀落在最后,冬青一路上的笑都掩不住,看来应该是真的可以去那马球赛了。 一行五人走的不快,却是朝琥珀不知道的方位走去,应该就是刚才郑媛说的金宫的门口了。路上的人越来越多,都是朝着一个方向,很快就出了后院,来到前院,正对着金宫正门的那条宽阔的青石砖路两侧已经站了些人,大家站的整整齐齐的,穿的都是一身新衣,应该和琥珀身上这件一样,都是刚发下来不久的。 琥珀跟着前面的两位女吏来到一处地方,琥珀看了一下,发现站在此处最前面一排的都是女吏,后面跟着的是女使,琥珀只认得站在不远处的彭尚功和她身后的文馨及文萝。 琥珀拉了拉一旁冬青的衣袖,“怎么了?”冬青侧过头问道。 “我们站在这里做什么。”琥珀问道。 “自是迎皇帝陛下和太皇太后了,金宫上上下下的人都要出来的,还好金宫的人不多,否则这里都站不下了。” 琥珀四处看了看,果然周边的人越来越多,不过也许真是如冬青说的,金宫的人不算多,所以并不拥挤。 金宫的女使和女吏一批批的到来,很快琥珀的身后也站了人,比较起来,她们站的位置还是挺靠前的,站在她们前面的除了一排女吏就没有其他人了。 太阳渐渐升高,此时正是一年温度最高的时候,夏日的太阳照在身上热热的,人群中没有人说话,安安静静的,连人呼吸的声音也听得到。 不知站了多久,琥珀觉得自己的脚都酸了,额头的汗也滴在了地上,身上的衣服也已经湿了,琥珀已经是第五次朝正门看去,可惜还是没有半点动静。她小心的活动活动自己的脚,好在裙子够长,若是不盯着看是发现不了的。早上吃的多,她没有觉得饿,只是渴的厉害,心中担心若是那车队今日一天都不到的话她们岂不是要在太阳底下站一天,也不知道有没有中暑的人,正想着她旁边就有一个女使倒下了,很快就有人将那女使抬走了。她小心的舔了舔自己干的唇,又朝门口看了一遍,只隐约听到一阵脚步声,她心中想着是不是已经到了,旁边的冬青拍了拍她的肩膀,在她耳边小声的道,“琥珀,到了,要跪下了。” 琥珀一惊赶紧回过头来,果然身边已经跪了一批人了,她可不敢自己一人孤零零的站在其中,赶紧也跪了下来。 “等一下要偷看的话头也不要抬得很高,被发现可是要受罚的。”冬青见琥珀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在她耳边小声的提醒道,担心她等一下犯了忌讳。 琥珀点点头,双手平放在膝头,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手在轻微的颤抖,她只觉得自己的心不受控制的跳的很快。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其实她并不害怕,也没有兴奋,或许是有点兴奋吧,毕竟这不是电视,她也不是旁观者,而就是现实中的芸芸众生中的一个。 “来了”不知是人群中的哪个控制不住自己小声的道,琥珀小心的微微抬起眼,从前面女吏的空隙间看过去,就见一队全身铠甲的侍卫走在最前面,铠甲在阳光下闪着冷冷的光,看起来威风非常。侍卫走近时很快就分列两边,很快在她们前面也整齐的站了一列身穿铠甲的侍卫。 琥珀不敢看的很久,很快就低下头来,主要是那列侍卫占得地方不小,遮挡了琥珀大部分的视线,现在能够看到的太有限了。不过也是有好处的,那群侍卫都长得很高大,朝那里一站,在他们的身后留下一大片阴影,琥珀正好跪在其中,一下子觉得凉快了不少。她从身上取出条手帕,悄悄的擦了擦脸上的汗,很快那手帕就湿了一半。 侍卫后琥珀听到的是马蹄声,看来应该是骑马的一批人,琥珀只能仰着头悄悄的看了一眼,只看到一群穿着黑衣的骑马人,琥珀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只看了一眼就低下头来,只觉得这大热天的穿一身黑衣就是给自己找罪受。 马队后便是马车了,琥珀能够听到马车的车轮碾过青砖的声音,马车的车队很长很长,琥珀觉得自己肯定已经跪了至少一个时辰了,整个人都摇摇欲坠了,只好将手撑在地上,才没有倒下。她现在半点想看的心情也没有,只想着这车队快点走完,自己就可以回去喝点水休息了。她看了看自己一旁的冬青,一直都跪的直直的,不仅冬青,周边的女使都跪的好好的,琥珀注意到旁边有一个女使朝自己这边看了好几眼,琥珀也不知道自己这样是不是很奇怪,不过她是真的支撑不下去,这也怪不了她。不过她不想自己看起来太过特别,只好强打精神跪好,她这才发现空气中是淡淡的香粉香味,她猜测现在走在自己身边的车队应该已经是女眷了,从电视上的经验来看,一般女眷都是走在后面的,看来也差不多要结束了。可惜这个要结束琥珀又足足跪了半个多时辰,可以想见这次怕是来了不少女眷,花朝节本来就是女子的节日吧。 等到可以站起来时,琥珀觉得自己都要站不稳了,扶着冬青站了半天腿才没有发抖,好在让她欣慰的是,大部分的人走路开始都有些怪怪的,不然琥珀还要以为这些人都是铁做的了。 冬青见琥珀差不多能站稳了,就赶紧去扶徐姑姑,徐姑姑的脸色有些苍白,满脸都是汗,琥珀也赶紧上前一步,两人一边一个,才将徐姑姑扶了起来。 “姑姑,可还好。”冬青有些担心的问,一边的丁姑姑也有些担心的道,“早知道你就不要过来了,反正也是病着,还没有好。” “无妨,过一会就缓过来来,也不过才两个时辰,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等太皇太后安顿好,我们就要去拜见了。” “也是。”丁姑姑赶紧唤过一旁的郑媛,“我们这就回去。” 冬青和余琥珀一边一个扶着徐姑姑,跟着朝回走的女使人群,朝金宫的内院走去。不过才一会儿的功夫,琥珀就觉得整个金宫完全变了一个样,四处都是走动的人。 她们挑了一条偏远的路,路是远了点,可走动的人一点也不少,等到她们回到住的地方时,已经又是半个时辰后了。 冬青先给徐姑姑倒了水,才又给自己和琥珀倒了水,琥珀一口就将那杯水喝了,只觉得那水又甘甜又好喝。 喝过水,徐姑姑就让冬青扶自己回房换衣服,琥珀一个人坐在那里,见她们都进去了,自己又赶紧连喝了两杯水,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只觉得自己跪了两个时辰,却是什么都没有看到,早知道还不如装晕呢。不过似乎还是看到一点的,琥珀想着自己低头看到的马车,似乎是。 正想着,听到屋里冬青的声音,“琥珀,打盆水进来。”琥珀赶紧起身,端了一盆水进了徐姑姑的屋里。 徐姑姑已经换了一件衣服,冬青从琥珀手上接过水盆放在一边,取了帕子打湿了给徐姑姑擦了擦脸,“姑姑要不要先休息一下,今日太皇太后不一定会召见的,就是召见,想必也不会如此快的。” “不了,你替我重新梳梳头,我没什么事。” 冬青见徐姑姑的脸色的确已经好了不少,也放下心来,重新给徐姑姑梳了头。虹城中不管女使也好,女吏也罢,只有仅有的几种发型,想换都没得换,冬青熟练的替徐姑姑梳好头。刚梳好,就听见外面的敲门声,琥珀赶紧去开门,只见外面站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女使,琥珀将那女使请了进来,徐姑姑和冬青也到了外面大堂里。 那女使朝徐姑姑拱手行了一礼,才道,“太皇太后殿下今晚酉时在清苑召见徐姑姑。” 徐姑姑也朝那女使回了一礼,“谢谢小女使。” 待那女使离开,冬青松了口气,“还好有半天的休息时间,姑姑要不好好休息,午饭我和琥珀给姑姑带回来。” 徐姑姑是有些累了,点点头,“那我先回屋休息一下,你先带着琥珀去用饭吧,现在已经不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