霏雨阁是兰宫中最为精致的一个楼阁,水是霏雨阁最大的特色,处处可见,是虹城中夏日最为凉爽之地,也是长宁公主出阁前最喜欢的一处住处。 长宁公主作为先帝最小的女儿,一向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这霏雨阁就是先帝为自己怕热的小公主专门修建的,而名字是当年才年仅八岁的长宁公主所取,因为那日细雨纷飞。原本先帝是反对的,因为这楼阁的霏字与长宁公主的名字较为相近,长宁公主名为曲斐。后来长宁公主坚持,先帝也只得依了她。 自从长宁公主嫁人之后,这霏雨阁就空了下来,一直到这次太皇太后大寿,长宁公主回来祝寿,才再一次的住进了这霏雨阁。 太皇太后的寿辰已经过去了,由于暑气太盛,几个进京的王爷与公主都没有离开,只待到秋凉后再起身离京,兄妹几个也可以多陪陪太皇太后,霏雨阁在这盛夏里自然成了王妃公主们最为喜欢的地方。 霏雨阁中有一个大的湖,名为镜湖,湖水清可见底,里面放养了不少供观赏的鱼儿,红色的,白色的,紫色的,看起来赏心悦目的很。 亭子的中央有一个亭子,坐落于镜湖之中直接取了一个名字为镜中亭。此时的镜中亭四周站了数十位身穿宫衣的女使,亭子的正中放置了一盆冰块,里面是衣服华丽的三个妇人。 其中一个妇人半靠在亭子的柱子上,一手执着团扇,一手拿着本薄书,人却是睡着了。 一个妇人则让人在亭子里支了一张小几,上面铺了一张纸,此时正聚精会神的画着画。 另一个妇人将手伸进湖水中,逗着那湖中游动的鱼儿。过了一会儿一只算不上白嫩的手从湖水中提起来,手里抓的是一只胖胖的红鲤,“这些鱼也养的太过懒散肥胖了些,连人都不怕,不如我们抓个上十只上来烤的吃吃,也让这些鱼儿知道居安思危。” 正埋首画画的人手中的笔轻轻一抖,晕出一大团墨来,她只好将笔放下,看着那抓着红鲤的妇人,无奈的摇摇头,“丹娘,还不将鱼放了,这鱼哪里能吃。再说这大热天的,真要烤起来先把人烤了。” 那唤做丹娘的妇人有些可惜的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那条肥鲤,依依不舍的将它放入了水中。人却走到那妇人的一旁,问道,“三嫂,长宁妹妹的画像可是画好了。” 画画的这位是齐王妃曹曦,而问话是燕王妃韩丹,两人是闺中密友,虽然一个爱静一个喜动,感情是再好不过的,后来又都嫁入皇家,而在那边睡觉的则是长宁公主。 “两位嫂嫂在谈论我什么坏话呢。”长宁公主此时也醒了,只听到后面几个字。 “哪里敢说我们长宁妹妹的坏话,我刚才正在问三嫂给你的画像画得如何呢,要知道三嫂可是丹青圣手于柏的高徒。”燕王妃道了一句。 “你就别挤兑我了,我最不擅长的就是这人物画了,这么多年来画得好的也没有几幅,今日倒是浪费了一张好纸。”师傅曾指出她的人物画缺少□□,其造诣远逊于山水,这些年来齐王妃也试着画过几幅,基本上就没有好的,只是终究有些遗憾。” 既然是自己的画像,长宁公主自然要去看看,其实严格来说,就是有了那团墨污,齐王妃画得也是不错的,她看完点点头,“其实三嫂你是过谦了,我觉得是挺好的,不比宫廷画师差。不过说起来三嫂你以前可见过有人用石笔画的画。”长宁公主知道三嫂在这方面知道的最多,问她肯定没有错的。 “石笔,可是将作监刚刚做成不久的一种木桶笔。”木桶笔一说并不是齐王妃的说法,而是她家王爷齐王的说法。 “木桶笔。”长宁公主不知何时有了这样一种叫法,“其实我蛮喜欢的,你真的没有见过有人用它画过像。” 齐王妃确定自己不曾见过,这石笔以前用起来极不方便,后来的木桶笔虽是好些,但也比不上毛笔,哪里会有人用它作画,不过听长宁妹妹的话,似乎还真是见过,多问了一句,“看来你是见过了的,不如让我们长长见识。” 长宁公主吩咐外面的一个女使去取画像,齐王妃坐在那里不由得猜测,那石笔画出的画到底是怎样的呢。 燕王妃同齐王妃不同,她对书画没有兴趣,更多的是一种好奇,长宁公主同她差不了多少,要说她们三人,齐王妃感兴趣的是书画,她感兴趣的是兵器,而长宁公主喜欢的则是墨家的各项发明。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从小喜欢的影响,齐王妃嫁的是温文尔雅喜欢诗词歌赋的齐王,而她嫁的则是喜欢舞刀弄枪的燕王,至于长宁公主,嫁的则是有墨学第一家的方家七郎。 今日听长宁说起画,她更好奇的是那画是怎么到长宁手上的,长宁公主看起来不像是会收集画的人。于是好奇的问道,“你从哪里看到的这幅画,有特别到你将它带回来吗。” “是在内务局看到的,画像上画的是我自然带回来了。”长宁公主正好说着那女使已经将画像取了过来,她直接让女使将画像呈到齐王妃那里。 齐王妃看了很长一段时间,长宁公主本就是个急性子,实在是等不下去了,问道,“三嫂,这画如何?” 燕王妃就现在齐王妃身边,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画像,那是一张说不上太好的纸,纸身有些泛黄,纸很小,纸基本上被长宁公主的头像塞满了,留的空隙不多,确切的说,这福画像只是长宁公主的头部画像,不同于以前见过的任何一幅画像,最让人吃惊的是,那画上的长宁公主和长宁公主本人有七八分像,一眼就能认出来是她。 齐王妃显然也被眼前的这幅画像惊住了,忍不住一看再看,过了好半天才问道,“这是照着你画的,画了多久。” “我也不知道画了多久,说句实话,画这幅画像的人我根本就不认识。”长宁公主的回答令两位王妃更加的好奇了,燕王妃打趣道,“不会是某个对我们长宁妹妹心生爱慕的郎君画的吧,将长宁妹妹的容貌都记到心里了。” 长宁公主一向被打趣惯了,也不恼,心平气和的道。“四嫂这就错了,我不是说了吗,这画像可是我在内务局见到了,画这幅画的是尚功局的一名小女使,今年才不过十岁。” “一个小女使”齐王妃着实惊到了,“怎样的一个小女使,做什么的。” 长宁公主也不藏着,直接说了出来。“是尚功局里一个打杂的小女使,刚刚进虹城的一批,姓余,来自琼州崂郡。” “琼州崂郡的余姓小女使。”一听完长宁公主的话,燕王妃就兴奋的站起身来,语无伦次的道,“你不要告诉我这个小女使与余家有关吧。” 燕王妃喜欢兵器,而余家曾经最为出名的就是擅造兵器,只是余家已经消失很多年了,再也没有一件新的兵器出现,原来留下来的兵器现在是千金难求。 长宁公主就猜到燕王妃会感兴趣,而一旁的齐王妃在听到她的话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看来也只有她与四嫂感兴趣了,她当初一听说这个姓可是专门派人去查过的,接着道,“是余家的旁系,隔得有些远了,但也算是余家人了。” “那是不是表示余家要入世了。”燕王妃想起来就觉得有些兴奋,想着今后一定要拜访余家。 “这就不知道了,毕竟是旁系。”长宁公主也想,这可是曾经一直高居方家之上的墨学世家。 “你们对余家期望过高了吧,前朝的那场屠杀余家只剩下些老弱妇孺,没有足够多的人才是无法支撑起一个世家的。”比起长宁公主和燕王妃的企盼,齐王妃并不看好,那样大的林家不也一样的灰飞烟灭了,“若是好的话,那余琥珀怎会只做一个打杂的女使。” “这个是有内情的,那余琥珀害死了一个小女使,本来是要处死的,是彭尚功力主将那余琥珀保了下来。”长宁公主同样也有此疑惑,还专门查过春晖园的事,本来是一片空白,她可是花费了不少的力气才查到的,“你们想不想见见这小女使。” “怎么起了惜才之心想将人调到你身边来,我可是同你说,墨学的人,德学非常的重要,否则越是有才,今后危害越大,从古至今可是有不少的例子的。”齐王妃不太喜欢墨学的人,觉得他们的破坏性特别的大。 “不过是画几幅画而已,要不你们也帮我看看那小女使德行如何。”长宁公主一时对余琥珀并没有拿定主意,只想先招过来先看看。 “行。”燕王妃第一个同意。 齐王妃自己一个人也不好提反对意见,只好也点了点头,“那我也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