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猫]昔日乌黑发亮的毛皮上,几道巨大的、为锐物所伤的破口清晰可见。
或许它本不是寻常生命的缘故,希卡莉的治愈术收效甚微,仅做到将不断泌出的液体止住,便再难寸进。
我注视着安安静静趴伏在我腿上,仰头望向我的娇小身影,伸手轻轻搔挠着它的颈部,一边帮助它将躯体上的痛觉屏蔽。
可即便如此,[猫]的状态也肉眼可见地变得萎靡,艳丽的液体凝固后在体表形成血污般暗沉的色泽,黏附在松软的皮毛之上纠结成块,平日里惯常维持着昂扬姿态的斑斓头颅此时完全耷拉在我的掌心,轻触及的脉动也不复往日的活跃有力。
“能麻烦和我解释一下吗?”观察着[猫]的状态,我淡声发问,“在我醒来之前,是有发生过什么吗?”
“啊这。”
被牢牢紧缚在椅背上的屑兔子扭动着身躯似乎想要发言,但旋即就被安静等待许久的[艾夏]小姐打断:“作为旁观了所有事情发生的一方,请容许我来还原一下事情发生的起因与经过。”
稍清嗓音,略带倦怠感的画师[艾夏],以不急不缓的语调展开了她的陈述:“今天早晨,我带着[猫],本想依照着近来的习惯,在结束了大厅内的散步后,去往书库外的林荫间走动。
“我很喜欢这里的环境,没有外界的烦扰与层出不穷的事情需要思考,温和的气候和风拂过草野带来淡淡的清香,这会使我感到宁静,并且充满想要亲近,与作画的欲望。但是,在经过某一间房间的时候,我察觉到[猫]忽然停在那间门口,似乎是在警惕什么。
“它在原地转了一圈,先是冲我叫了一声,随后又试图用爪子挠门。因为担心这样会损毁建筑,我便赶忙准备将它抱开。哪曾想还没将它抱走,那只兔子就突然从一旁杀了出来,一边念着‘要清除靠近主人的害虫’,一边对着[猫]实施了单方面的暴力。我很无力,因为我只是一道画师的残念,等到我终于将[猫]从险境中抢夺回来的时候,它就已经遭了难,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她说着,甚至从怀里掏出一条素白的手绢,轻轻擦拭眼眶。可那眼眶分明是干燥的,没有半颗泪珠泌出。也不知是残念本就没有分泌眼泪这种生理功能,还是她并没有表现出的那般伤心欲绝。
“咳咳,嗯。”
轻咳声在另一侧响起,转头望去,不知何时已从束缚中挣脱出的屑兔子,正施施然地立于桌面,躬身行礼。它轻翘三瓣唇,即便是面对在场所有人的凝视也依旧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好,现在把时间交给我,所有人都向我看来~我需要为我的行为进行一下辩解。
“首先,今天清晨,啊,准确点说是五更时分,我从耀主人那接到命令,说是从今天开始,要负责贴身保护我的新主人。我当时想着,怎么也得多表示表示,搏一搏好感吧,于是就主动在房门附近守候起来……”
“为什么要贴身保护,尤米先生其实很厉害的。”希卡莉插嘴道。
“这……就算你问我,那我也不清楚。”屑兔子顿了片刻,团起爪子置于嘴前添作掩饰,“作为一名优秀的贴身执事,我的终生使命就是忠诚地履行主人的命令,哪怕是就此献身也不可眨一次眼睛。”
布偶哪来的眼睛可眨——我本想这样吐槽的,但为了维持住表面上的严肃,还是努力保持以面无表情的神态注视眼前这只兔子。
感谢小笨蛋对我的高评价,虽然有些惭愧,但至少很受用。
希卡莉露出了像是明白了的什么惊讶神情,而屑兔子的叙述仍在继续:“当时天刚蒙蒙亮,我眼见这附近没有什么危险,就钻进了屋内……”
“停一下!你怎么进的屋!”我差点从椅子上蹦起。
爱丽丝不明所以地顺着自己的耳朵毛,理所当然道:“让那些在附近干活的女仆们帮我开的门啊。”
“可我睡觉前分明记得是锁了门的……”
“你什么时候见过偶人开门是需要钥匙的?”兔子奇怪地瞥了我一眼,“她们的手可以变化为任何需要的小型工具,开门的钥匙不还是手到擒来?毕竟是泥塑的嘛。”
很好,我明白了,这就去把关门的方法换成那些偶人女仆绝对解不了多元数秘术防御型结界!我才不想哪天起来发现自己正被这群没脸的女仆们抬着从床上拖走,那样会给我留下严重的心理阴影的!绝对!
“总之,进了屋之后,我又顺便给屋内随处散乱的事物做了一次整理。请安心,作为一名优秀的执事,时刻维持主人的体面,以及注意不要触碰禁区都是必要的优秀品德,我只是对那些必要进行整理的事物进行了整理,剩下的可是完全没有想要去动呢。主人您起来的时候不也是完全没有察觉到吗?那就是执事的劳动成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