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迫害他们的小胡子一样挥舞着拳头,“从先知摩西流浪开始,不,更早,他们一直没有家!一直掠夺、战败、然后寄人篱下,流浪就是他们的家!”
“抱歉,”他好像意识到自己的激动,“母亲的祖母绿,被我弄丢了..我想保住弟弟,可是也没有...”
逄丹居然没看到他流泪,那茶色的眼眶中,一滴也没有。
“黑手党是犹太人,我们也是,我们是兄弟,是不共戴天的血仇!”
他拉过逄丹的双手,轻轻覆盖在上面,诚挚地看着他:“我的同族说过,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我有和那块天降陨石相似的圣石,接受它,等于接受我的交换条件。”
“黑手党丹尼和索罗克家族?”逄丹看着他的眼睛。
“对。”他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疲惫地伸出长臂,转动离圣母像最近的烛台。
取出一个黄色斑纹的方盒子,有点像老佛爷的梳妆盒,上上个世纪的文物。
他揭开盖上的盒子,里面是巧妙打结的紫色圣诞礼盒。
“我弟弟以前喜欢的外包装式样。”歌利亚解释道。
然后,一层又一层,鸡蛋大小的石头才呈现在眼前。
灰黑的,感觉有点脏,像是乌骨鸡的蛋,跟麦加的圣石没法比。
它是?逄丹疑惑地看着,在对方眼神的示意下,好奇地碰了碰。
就像夜里点亮了长明的灯烛,爱迪生校核了金属钨丝,那个灰楚楚的丑小鸭蛋从里到外焕发出粲然的明亮,像是包裹着霉菌的明亮水晶,不耀眼的光芒钻进了创伤的心底,将一切都点缀着希望。
“这是..”逄丹不明所以。
“热感应灯,”歌利亚配合地笑着,突然抓过石头,按在了逄丹的腹间。
“不是很大,很快的,你忍一下。”这个成年男人居然有这种表情和狡黠的笑容?逄丹想不到,就是好疼。
肚子疼,唐僧还是哄骗着把紧箍咒按在他的腰上。卢员外出征归来的路上还是被奸臣灌下了水银。
逄丹感觉腰胯快炸了,好像疼痛范围波及开了。
“一会儿适应了就好,不会比你在草地上更疼。”歌利亚蹲下来看着他,这次是手掌上都闪着金色的火焰。
逄丹脸色纠结地看着他。
“别这样,”歌利亚露出轻松愉快地微笑,“我弟弟很..大卫他很开心,多担待一下。”
“你的弟弟叫大卫?”逄丹不理解这起名方式,难不成母亲期待儿子们相爱相杀?
“是啊,大卫很喜欢你。”歌利亚说着话,一边看向他,“这块陨石附带的力量无可估量,但是,至少在目前,你很难去催发它!”
“所以要做一个保障,撒旦。”他自顾自地说着,话里行间又不断叹气,搞得人不明所以。
他坏笑着蹲下来,双手亮着据说是圣炎的东西,一个大男人,还是神职人员,像是个鼓励伊甸园里那对双生男女偷吃禁果的毒蛇一样,露出奸诈猥琐地笑容:
“来,打个商量,接受我的力量好不好,少年?哦不,撒旦?”
你才像那条诱人堕落的毒蛇啊!你都说我是撒旦了,还要什么力量啊?你手上还有圣炎,撒旦接受天堂的力量会被烧死吧?逄丹看着明星脸上露出猥琐表情的男人,疼和气到说不出话。
“来嘛!”他像诱导小朋友看小鲸鱼的蜀黍一样拿起逄丹的爪子,“虽然有点可惜,但是骚年哟~听长者的话,他们经验丰富,能让你少走许多弯路~”
疼得想打人,还念紧箍咒!还有点不对劲!逄丹想到。
难道这家伙也馋我身子?
他们双手交握,在男男之间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动作里,随着他们臂膀合成的圈,金色的光华在流溢。
这种感觉不对,氛围更不对!那金色的能量是定向流动,从歌利亚的身体灌向自己?
逄丹震惊了:“你在..干什么?!”
“献祭啊,撒旦大人。”堕落的牧师仿佛在说笑。
“你开什么国际玩笑!!?”逄丹完全不能接受!不能接受还有这样的邪恶仪式!不能接受这种扭曲的思想行为!更不能接受刚刚还言笑晏晏的男人就要在眼前消逝!
最关键他还疼得动不了,这算什么?为自己而死?又不是拍上海滩!我俩周围一个人没有,没有荷枪实弹的黑涩会王八蛋!
“我自己的决定。”歌利亚脸上还是那种浮动光泽的笑,和几个小时前一样,“我弟弟的力量你很难在短时间发挥出来,甚至会拖累你。”
“你弟弟?”逄丹惊悚地看着他。
“对啊,他刚刚进入你的身体,很糟糕,对不对?”傻缺男人还在笑,“从看到华华丽丽的光从你身上发出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太阳...”
什么狗血的耽美言情剧,好恶心的男男!逄丹吼着:“你tm给我停下!!”
“你就是我的上帝,”感觉死男人可能亲过来,逄丹心里恶心和痛惜交替,这个死/玻璃男星脸还在碎碎念:“我能减缓你的痛苦,所以你能吼出来,因为我中和了弟弟的力量,在草地上握手不是意味着男人之间的和解,而是..”
“你..你快散..散了?”逄丹瞪大了十六岁男孩那双和常人类似的复眼,闪着五颜六色的透明的光。
歌利亚的确在消散,在比普通人敏感千倍的眼睛里看得到每一波剧烈的变化。
逄丹不能相信一个大男人就这么烟消云散了,这是什么?都市玄幻?
“放心,我不会死。每一个虔诚的教徒都有殉道者的心。”男星还有脸开玩笑?
“我..我不能理解你这种神经病!士为知己者死?你知道东方古代的荆轲吗?三年才有的决断。”
“我信仰神学。”歌利亚还是笑,尽管身体已经大规模虚幻,“往往一面,甚至一个眼神就可以。”
“你那句话下一句是女为悦己者容..”死玻璃在朝他眨眼。
“你能不能闭嘴。”肚子不疼了,逄丹脑袋快炸了,迫切想放手,却被牢牢吸住。
“我的肉体消弭,而我将常驻在你的心里。”恶魔牧师还在喷垃圾话。
“你..”要死就死快点是记忆里妈妈说过的话,逄丹感觉自己说不出来,“你别死!”
“哦,苦情戏。”脸都快变地缥缈的歌利亚马上点头了。“我去一个抑郁大婶家开导的时候,那个感情生活不幸的女人就这样靠着我看了一下午各个国家的类似言情剧。”
他说着话,消失地更快了。同时逄丹感到一种莫名的力量慢慢拥入自己体内,和白色的透明石光芒相得益彰。
“你的仇,交给我了!”逄丹绝望地低下头,又抬起脸,这样承诺。
“最后一句了,”逄丹只看到一层缥缈的气体,有如实质,对面已经见不到人了,虚幻的手取代了原来的位置。“仇家死了两代之后。后来的后来,我终于知道我们为什么被他们追杀,在我弟弟死的时候..”
为什么?歌利亚没有说。
“最后,好运,男孩,不,撒旦。”
金色的流光猛然皱成一团,变成了巨大的鹅蛋,通黄的光泽闪耀着,有一处小小裂口,溅射着火红的烈焰。
毫无预兆地,大鹅蛋同样袭向男孩的腹部...如果是钕孩子,应该已经吓傻了。
逄丹没有,他只是静静地忍受新一轮痛苦,眼含着和牧师类似的悲悯。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袭来,黄金蛋顺利融和,只有腹胀的感觉。
他明白了歌利亚兄弟的存在。
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可以相托生死,明明是才见面。他在自己身上,究竟看到了什么???
逄丹颓然坐在地上,发出不明意味的恐怖笑声。
“撒旦先生,这样的表现才符合身份,我为你加油。”恍惚间,逄丹听到这样的声音。
死/玻璃?他四下寻找,锐利的复眼内,只有痛苦圣母像依旧。
“我在这里看着你。”静室中,不知是谁发出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