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幅躯体可以撕开大地，也能在高天翱翔。可是杜林却觉得很假，仿佛只要有根针刺一戳，这个躯体就会如同气球般炸裂开来。

不过杜林没有什么心情在意这些了。因为当脑海中的那些疯狂流失殆尽后，接下来要流失的，就是杜林自己了。

吸力从胸口传来，杜林的一切都变得有些模糊。他觉得自己要睡着了，眼前所见，都是不知边界的光影。

“我的孩子啊，骄傲地展示自己的美丽吧！”柔和的女声在杜林耳旁回荡。那是杜林内心深处，关于自己妈妈的回忆。

杜林猛然睁开双眼，莱茵多特的声音唤醒了他求生的本能。杜林不想死，于是他并尽全力抗争着那股吞噬一切的吸力。

“救命……，谁来救救我……”

“我不想死……”

“龙……，该死的龙……，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

过去的那些“诗歌”，杜林现在终于听懂了。那是哀嚎，痛苦，以及对于他的诅咒。

杜林现在又想死了，他放弃了抵抗，任凭胸口的黑洞吞食他的一切。

“嗯？”余烬觉得自己又变胖了，他抬起头看了看杜林漆黑的躯体。

泛着黑色光泽的墨油皮肤变得无光粗糙。不仅如此，杜林的躯体也开始向内干缩凹陷。

这是人性流失殆尽，将要化为活尸的表现。

“啧，老想着逃避是怎么个回事？”余烬摇摇头，更为猛烈的火焰从他的躯体之内向着黑暗之环涌去。

火苗陡然升起，爆燃的火焰甚至侵蚀了永恒的黑暗。流失人性的黑暗，只有火才能抑制。

杜林不再模糊了，他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明。清明到“欢歌”与“乐舞”的意思他都知道。

“呜……”

很难想象，这么大的一头龙竟然会哭出来。而且，杜林这跟个鬼般的躯体能哭也是个奇事。

“别哭了，小子。感受感受你的体内吧。”余烬踹了一脚杜林，提醒说道。

“呜……，我体内……，能有……”杜林的啜泣声突然顿住了。

他的躯体依旧空洞，不过这份空洞中却多了一丝丝的纯白。杜林仔细看去，那是一个虚影。

一个看不清面容，随时可能消失，有些迷茫的小小虚影。

虚影似乎仅仅只是有了一个形体，至于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它在四处张望着，好像是对这片巨大的漆黑空间很是好奇。

至于为什么它会对黑暗感到好奇，可能是因为它什么都不知道吧。

一片漆黑中，两盏巨大的红光照射而出——那是杜林巨大的红色眼眸。

极富压迫力的漆黑龙首在红芒中若隐若现，这使得杜林更显狰狞。

不过那道纯白的虚影却没有感到任何害怕，它甚至伸出自己同样虚幻的手臂，摸了摸杜林的鼻尖。

仿若剪影般的手臂触碰到杜林漆黑流动着的皮肤，直接穿透了过去。

虚影收回手臂，惊奇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好像是对于自己碰不到杜林这件事也很好奇。

杜林什么也没有感受到，他看着眼前的虚影，心中突然涌现出一股怯懦和羞愧。

他突然将自己的脑袋缩回，欣喜、疑惑、震惊……种种复杂的感觉交织在杜林的心头，他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

“余烬哥，那……那是什么？”

“那是什么？”余烬摸了摸下巴，看着杜林胸口之上的黑暗之环笑着说道：

“那是用你流失的人性，救赎的死去之人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