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烦你把车热着,这大雪泡天的,马车根本进不去山里,得用你的车把棺材拉过去!”
“好嘞叔,那我去热车了!”刘卫东觉得这也没啥,都是乡里乡亲,对自己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广结善缘,这是他为人处世的一条准则。
三次上庙已过,那边开光、钉棺等流程也已经走完,一名五短身材,扣着一顶狗皮帽子的中年人手持一页纸,当着众人面大声宣读起来。
“南瞻部洲华夏长白山胡子沟村,今有谭门孙氏桂芳孺人,寿终正寝,赴阴间冥界,随身携带珠宝器皿无数,钱财若干,白马一匹,牵马童一位使唤得用。沿途各关卡、庙宇、村庄、以及一切强神恶鬼等不得任意抢劫、掠夺、扣押,一律放行。特勒令,某某年某月某日……”
宣读完路引后,车子发动起来,去土地庙上香祭拜回来的谭家人都聚在门口,邢家、马家等乡亲们用手指粗的绳子把棺材串花抬起,六十多岁的孝子谭忠德上前,扛住棺材头,众人一起吆喝谭老太太上路了!
棺材抬上车厢,孝子谭忠德又走到车前,举起还残留有不少纸灰的瓦盆,砰的一声摔在遍布积雪的路面上!
启车了!
刘卫东急忙发动车子,以最低档向着茫茫大山缓缓行驶。
孝子贤孙们跑到车前,三步一叩首,送葬的队伍哩哩啦啦牵出好几百米,从小小的山村一路来到大山深处。
天寒地冻,邢立文等人用木头柈子在地上烧了很久,才堪堪把冻土烧化,挖了一个一米五深左右的墓穴。
车子缓缓停在墓穴旁,在一个戴着眼镜,穿着黑色中山装,冻得嘶嘶哈哈的小老头指导下,众人将棺材下入墓穴内,孝子打二道楞,安放指路明灯、五谷粮仓等用品,之后便是培土。
一片纯白的雪地上,突兀出现了一个黑土包,前几天还和邢老太太坐在一起聊天的谭孙氏老太太如今已经安然睡在地下,走完了她漫长的人生路。
一场葬礼的大致流程就这么走完了,刘卫东坐在车里,远远看着跪在新坟头前哭成一片的孝子贤孙们,幽幽叹了口气。
送完葬后,大家伙很有默契的爬上刘卫东的大卡车,离开坟茔地,回到家里。
主人家早已准备好了饭食,众人进去之后随便吃上两口,有礼份子过往的花上个三毛两毛,便起身告辞。
“今天多亏了刘同志,要是没有你,我们家老太太怕是要遭罪。”谭忠德走过来,手里攥着一个白纸包,千恩万谢,刘卫东摆摆手,“都是乡里乡亲的,咱不谈这个。”
至于那包着五毛钱的白纸包,他也一并推了回去。
“这孩子仗义!”谭家人对刘卫东的善举感激不已,谭忠德一摆手,所有谭家子弟二十多人,呼啦啦跪倒一片,给刘卫东及帮忙下葬的众乡亲磕头致谢!
“快起来快起来!”
“老谭,那我先走啊!”戴眼镜的老头推着一辆破自行车,手里还拎着一只大公鸡,冲屋子里喊了一声,谭忠德摆摆手,“夏叔慢走!”
“嗯!”老头骑上自行车,沿着秃尾巴河往东去了。
还没骑上几步,就摔了个狗啃泥,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下,众人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瞎老夏最不是东西!”
谭家人指着他的背影骂骂咧咧。
“刘同志,真是谢谢你了!”谭忠德把刘卫东和前来参加丧事的邢家兄弟送出门,握着刘卫东的手仍是感激涕零。
“客气客气!”
刘卫东心里暗暗盘算,胡子沟最大的两户人家,就是邢家和谭家,他只是出了趟车,就把谭家人给交下了。
看来以后办矿泉水厂的事……
有门!
还没到中午,谭忠德又来了,给刘卫东送了满满两大筐晒干的蘑菇,以及整袋的山木耳、松子等等,作为他义举的回报。
看着蘑菇,刘卫东着实有些哭笑不得,山里人太实在,你帮了他,他一定会想办法报答!
至于城里人,尤其是四合院那帮子邻居……
算了不提这个!
想想都堵得慌!
他在胡子沟村等秦永江,是左等不回信右等不见人,最后实在等不及了,和邢立文、邢立武两兄弟开着车直奔蚂蚁沟,去找这个不靠谱的老兵油子。
刚到蚂蚁沟一打听,韩家人说秦永江跟着打猎队上山打猎了,已经有好几天没回来了!
“他们往哪走了?”邢立文一听顿时慌了神,急忙问道。
“好像是老爷岭那边……”
“糟了!”邢立文一跺脚!
“叔,老爷岭……”
“就是咱们前几天碰到老虎那个山沟沟!”
众人一听,脑门上都下了汗!
现在仁义之人越来越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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