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巡抚在奏章里说了,说山东人多田少,因为将人头税摊入田亩中下半年上缴国库的税银少了近三十万。
当看到奏章时候,建武帝懵了,山东人多田少?
最后一查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不是山东田少,而是那些上等田地都不在老百姓的手中,也不再官绅大户的手中,几乎都攥在孔府的手中。
孔府竟拥有田地一百多万亩,其中祭田达到了六十四万余亩,范围遍及山东、江苏、河南、安徽、直隶五个省三十多个州县,这些田地都是历朝历代的皇帝赏赐给孔府的,不能征收任何赋税,虽说产权属于朝廷,但没有哪个皇帝敢收回去。
孔府还在山东省境内通过各种手段购买了四十余万亩的私田,孔府的人装作不知道朝廷的新政,山东巡抚衙门的官员也不敢上门登记。
另外,孔府还拥有十几万佃户。
对于这件事,建武帝没有办法,只能先捏着鼻子默认了。
戴权领着那长史走了进来。
那长史跪了下来:“臣参见皇上。”
建武帝一边批阅奏章,一边问道:“忠顺王的病情怎么样了?”
那长史:“回皇上,不太好。”
建武帝抬起了头:“什么意思?”
那长史:“王爷又咳血了。”
建武帝脸色一下子凝肃起来:“怎么回事?”又对戴权问道:“太医院不是说已经不碍事了吗?”
戴权吃了一惊,想了想,答道:“会不会是因为刚换药的缘故?”
那长史:“王爷已经有近二十天不咳血了。”
建武帝站了起来:“徐院正他们怎么说?”
那长史:“还在请脉。”
建武帝对戴权说道:“你亲自去一趟,看看怎么回事?”
戴权轻声应道:“是”
忠顺王府,卧房内。
忠顺王一阵猛咳,又吐出了一口带着血丝的痰液。
咳罢,忠顺王将头靠在床头的高枕上。
接着,他望向了正站在门边悄声商议的太医院院正和几位主治太医,问道:“到底怎么样?”
太医院院正踌躇了好一阵子才斟酌着说道:“不要紧的,王爷按时用药,好好调理,好好将息”
忠顺王不耐烦了:“本王为何又咳血了?”
“这”太医院院正为难了。
一名主治太医犹豫了片刻,这才说道:“会不会是药被人动了手脚?”
几人都是一惊。
管家连忙走了出去,大声喊道:“快将药渣取来。”
不一会儿,管家端着一个药罐进来,在一名主治太医的示意下将药渣倒在了一旁的托盘上。
太医院院正领着几位主治太医一点一点的检查着药渣。
这时,戴权走了进来,见状没有说话,只给忠顺王默行了一礼。
突然,一名主治太医“唔”了一声,脸色一下子凝肃起来,从药渣中拈出了一小块黑乎乎的东西。
太医院院正吃了一惊,紧紧地盯着那块黑乎乎的东西,药是他们几个一起配的,没有这个东西。
戴权说话了:“怎么了?”
太医院院正浑身一颤,失惊地叫道:“糟了!不要让人跑了!”
戴权:“什么.”
一名主治太医回过神来,立刻说道:“肯定是跟着院正的那名医士偷偷在药中加了这个东西。”
又一名主治太医:“难怪他听说王爷咳血后神色不自然了,还连忙告了假。”
戴权一跺脚:“那还不去抓人.”
荣国府,贾赦院。
大书房
贾赦没有像往日那般吃酒寻乐,此刻正神情肃穆的坐在书案前抄写佛经。
书案上,一支藏香浮着袅袅青烟。
半晌,贾赦放下笔,拿起那卷经文轻轻地吹了吹,然后放在一边的匣子里。
这时,门外传来了焦大的声音:“大老爷,焦大回来了。”
贾赦:“进来吧。”
门咔呀一声开了,焦大走了进来,走到书案边,对贾赦说道:“人已经处理了。”
一片沉默。
焦大:“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再说了,这是他自己选的路,不到半个月就为家人赚了几十辈子的财富,值了。”
贾赦思索片刻,问道:“没问题吧?”
焦大:“没问题,这咳血的毛病会一直跟随着他,能活过五十都是他家祖坟冒青烟了。”
贾赦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人的家小?”
焦大:“二爷在江宁有几处庄子,用船送到那边去了。”
贾赦慢慢闭上了眼睛,说道:“这件事太凶险了,绝对不能留下一点隐患。你带人骑马追上去,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焦大一震,深深地看了贾赦一眼,答道:“是。”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北静王府后花园
今天的太阳很好,北静王背着一只手在石径上走着。
王府长史小心翼翼地跟在他的身后。
那场刺杀案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北静王也成功降低了太上皇的怀疑,这让北静王松了一口气。
然而南边又传来了坏消息,杨凯武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率领盐帮余孽突袭了北静王在衮州府的工坊,杀死了所有的守卫,焚毁了工坊,将工匠和火器洗劫一空,好在他们没有发现埋藏火铳的地库。
在两淮,杨凯武联合白莲教的张雪生不断地蚕食水氏一族在漕帮中的势力,对其他依附漕帮的势力进行打压和吞并。
如今双方算是撕破了脸,就差直接火并了。
水溶十分的烦恼,一边又不甘心被杨凯武将这些势力从自己手中抢去,一面又担心动静闹大了会招来朝廷的注意。
驻扎在扬州的那一万江南大营精兵可一直等着皇帝的旨意呢。
水溶走着走着,突然停住了脚步,问道:“你说,我们要不要放弃漕帮?”
长史一惊,连忙答道:“回王爷,一旦没了漕帮,满清人就会立刻将咱们给卖了。”
水溶:“你是怎么想的?”
长史想了想:“和他们闹,闹得越大越好,只有闹开了,满清人才会转过头来求王爷。”
水溶:“怎么说?”
长史诡秘一笑:“白莲教和盐帮是朝廷明旨天下的逆贼。”
水溶点了点头,一边走一边说道:“咱们还是要做两手准备,我怀疑满清人会在草原吃大亏。这样一来,朝廷就能腾出手来收拾漕帮了。没了外部的支持,漕帮掀不起大浪来的。咱们要保存实力,以待将来。”
长史点了点头。
“王爷!”远远地,管家兴奋地摆手,气喘吁吁地跑来:“好、好消息忠顺王被人下毒了!”
水溶一惊:“怎么回事?”
管家:“具体还不清楚,只知道忠顺王被太医院的人下了毒,心肺落下了炎症,会咳血好不了的那种,就像,就像肺痨。”
水溶:“当真?!”
管家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因为这件事,太医院院正被下了提刑司大狱,禁军正在搜捕逃走的那名医士。”
长史唏嘘道:“好好一个武将就这么废了。”
水溶笑了:“好手段竟直接废了皇帝的一条手臂,也不知是何方神圣!”
管家:“这下步军统领衙门的差事该空出来了。”
水溶收了笑容:“去将义忠郡王请来。”望着远方的天空,喃喃道:“皇帝的敌人不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