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德铨闻讯急忙赶来寨门楼,打量了一番王应泰等人,便看出是吃了败仗的溃兵。
这让他心里猛地一沉。
因为他知道宝贝儿子在官军中当向导,还颇受参将王应泰赏识,被临时委任为随军参赞。
进山前还曾让家仆送回一封书信,说剿贼的官兵有三千人,让他别担心。
高德铨了解官军情况后,也以为这次剿贼是石臼里面放鸡蛋,稳稳当当的事,哪知如今看着竟像是败了?
最关键的是,他将这些溃兵打量了好几遍,都没看到宝贝儿子。
“还不开门?信不信俺们打进去?”
叫门的溃兵一肚子火,见高老庄一时不开门,就叫嚣起来。
高德铨满心只想着儿子,扯着嗓子问:“可是王参将的兵?”
王应泰没想到这里的地主竟然知道他,便没好气道:“知道是俺,还不快快开门?”
“王将军别急,俺这就让人开门。”
说着,高德铨就示意乡勇开了寨门。
顿时溃兵们就涌了进来,直接往近处的百姓家中跑,去找水喝,找东西吃。
刚下寨门楼的高德铨差点被溃兵们撞倒,幸好被家仆扶住。
他顾不得许多,赶紧迎上王应泰,陪着笑问:“王将军,我儿高秀成在军中当参赞,将军可见着他了?”
“你是高秀成的爹?这里就是高老庄?”王应泰略有点惊讶,没想到刚好逃到高秀成家里来。
但高秀成···似乎被他一脚踹倒后就没再见过了?
“俺们中了反贼埋伏,一时败退,山路难走,人都跑散了,俺也不知高秀才在哪儿,兴许明天就回来了。”王应泰难得解(应)释(付)了句。
只是脸色有点不自然。
不过王应泰脸黑,高德铨没看出来。
高德铨还想多问点消息,王应泰便不耐烦道:“快些准备酒肉,好让俺们饱食一顿,休息一晚,明日还要再去打天目山的反贼!”
见王应泰不悦,高德铨只好忍着心焦,去让人安排酒肉饭食。
中间又听闻一些溃兵在村民家白吃白喝,还侮辱民妇,高德铨又不得不去调解。
这一番忙碌,搞得他都没机会再向王应泰打听消息。
不过中间他倒是向千总周成栋询问了句,可周成栋同样不知高秀成去向。
天黑不久,酒足饭饱的官兵们就在高德铨安排的一座大院子中睡下了。
因为是在高老庄内,有乡勇巡防,所以王应泰只安排了十几个辅兵负责夜里巡逻、站岗。
可是,这十几个辅兵站了不到一個时辰,便也都在院门外或坐或躺地睡着了。
戌时中(夜里8点),高老庄外又有人叫门。
“七爷开门,是俺们。”
“高明高亮?你俩咋这时候回来了?少爷呢?”
“放俺们进去再说。”
很快,高明高亮被放进了高老庄,并被七爷带进高家大宅,见到了仍未歇息的高德铨。
高秀成带了四名家仆,这两人正是其中的一对兄弟。
因此,高德铨见到两人便急问:“秀成呢?”
高明、高亮都红了眼睛,哭起来。
“老爷,少爷让贼兵俘虏了。”
“都怪那王参将,贼兵攻过来时,少爷只是提了个建议,就让王参将给一脚给踹倒了。
俺们刚扶起少爷,又被那些溃兵撞倒分开。
俺们被溃兵裹着逃到了林子里,再回头看,就瞧见少爷和高光、高辉让贼兵给俘虏了。”
听高明高亮你一嘴我一句的讲完,高德铨先是脸色苍白,最后又紧张地问:“你们确定,秀成只是让贼兵俘虏,没死?”
高明道:“俺们逃出山后,又担心少爷安危,就偷偷溜回去,想看能不能救出少爷。
可那大水瓶寨防守森严,俺们根本进不去。不过天黑前,却见贼兵押着许多俘虏往山里去了,俺瞧得清楚,少爷和高光、高辉都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