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内的硝烟还在弥漫,并开始疯狂掉石头,发出哗哗啦啦声。田明亮又看不清里面的状况,但知道孙岚恐怕是受了伤,自己是没办法逃出来。再这样下去,别说是被呛死,待会儿山洞垮了,被活埋了都不是没可能。
他也顾不得其他,捂着鼻子冲进了牛圈。地上坑洼不平,有很多障碍物,有的是牛的肢体,有的是被炸裂的石头,有的不知道是何物。田明亮之前弄出来的谷子,此刻正在燃烧。
“你在哪里?”田明亮一边摸索一边询问道。
“在这里。咳咳咳咳咳!”孙岚吃力地回答道。
田明亮循着声音找过去,总算摸到了孙岚的腿。
“哎呦!别碰我的腿!”孙岚嗷嗷大叫。
田明亮也顾不得他喊疼,拖着他的腿就往外走。
“我草!”孙岚破口大骂。
田明亮更用力地拖着,怒怼道:“不想死就给爷爷安静点!”
“田明亮,我跟你没完!”孙岚怒骂。
……
就这样,二人争吵着,田明亮把孙岚拖出了牛圈。里面一声巨响,一块大石头落在了地上。
田明亮顾不上查看孙岚的伤势,胡乱背着他,用一截废弃的藤蔓,将他捆绑在自己身上,顺着石梯艰难下行。
他不得不赞叹,孙岚所戴的枷锁镣铐,质量是真好,竟然完好无损。
下行的途中,他惊讶地发现,石壁上都出现了一条筷子宽的裂缝。这“土雷”的威力,可真他妈的大!完全不亚于二十一世纪的雷管了。
石梯长度得有一百多米,绕下去就到了村庄外围的树林。
天已经亮了,熟悉的房舍清晰可见。只见村里人头攒动,十几个人手持镰刀锄头,似乎在商量着什么。
好在田明亮已经占的先机,不声不响地潜入了悬崖下的树林,朝着那条河走去。
顺着河流一路潜行,渐渐远离了村庄,田明亮才有胆量停下来,解开藤蔓放下孙岚,靠着一棵大树歇一口气。
孙岚重重跌落在地,低声哼着,因为怕暴露踪迹,又不敢放声喊叫,脸都疼得扭曲了,斥责道:“兄台,我都要死了,你就不能来查看一下我的伤势?”
“哦。我不懂急救,更不懂医术。”田明亮冷冷说着,但还是坚持着爬起来,凑近身查看起来,顿时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原来,这孙岚外面的衣服,几乎被炸成了拖把条,牛肉酱牛毛糊了满身,长头发统统立起,右腿小腿侧面有一道伤痕,缓缓往外渗血。手脚之上的镣铐枷锁完好无损。
“老子都这样了,你如何笑得出来?”孙岚要抓狂了。
田明亮仔细查看了一下右腿上的伤势,分析道:“看这伤口,恐怕有东西炸进了里面,或许伤着了骨头。”
“废话!”孙岚翻了个白眼,“一块刀片炸了进去,但愿没有伤着骨骼。能帮我取出来吗?我手锁着,够不着。”
田明亮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真不会,而且没镊子和刀子。”
“帮帮忙,不管用何办法,把这东西取出来,若和肌肉长到一块,就麻烦了!”孙岚恳求道。
田明亮心里没底,犹豫道:“待找着合适的工具后,我且试试。尽人事听天命!”
接下来三天,田明亮依旧用藤蔓将孙岚捆绑在身,顺着小河潜行。
田明亮没有方向感,往哪儿走全由孙岚定夺。
一个是逃兵兼通缉犯,一个镣铐加身,不敢明目张胆走大路,只有尽量昼伏夜出走小路。遇到官兵或土匪出没,二人就潜伏不动,时常还要迂回曲折。
所以,二人行进得并不快,加之田明亮要背着孙岚,行动益发缓慢,三天下去,离之前那个刘家庄最多也就五十里地。
田明亮发现,绕了一圈,二人又回到了噩梦开始之地——之前被延绥边军血洗的村庄了。
如今,边军已经撤离,想来是已经将在逃的村民斩尽杀绝了。
到处都是凌乱的尸体,这么短的时间已经完全腐烂,变成了白骨,乌鸦竟然不惧怕田明亮二人,还在不甘心地寻觅美味。
如今,这里只剩下一片死寂,但昔日练习杀人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俘虏们无助的哭喊还不绝于耳。
就是这一瞬间,田明亮突然觉得,刘家庄的村民是多么难得,祖祖辈辈传承的战斗血液,让他们不像这个村庄一样弱不禁风。虽然他们抓住了他,还要杀掉他喂狗;虽然他们残忍地囚禁了孙岚三年,每两天才给孙岚一个硬如石头的粑粑续命。但他们真的值得敬佩!
他们是真正的强者,在这个乱世,变强是唯一活下去的希望。就像在边军中,李自成和李过变强了,就活下去了,而且混得还不错。胡国安、张献忠太弱了,所以就死的死废的废。
但田明亮不明白,这孙岚怎么会把他带到这里,心生疑惑地问孙岚:“在下方位感很差,此地为何地界?”
孙岚解释道:“孙某往年游历河山,似曾到过此地。此地应是甘州金县地界,距离县衙应在五十里左右。”
至于金县是个啥地方,田明亮也不得而知。他不禁发问:“孙公子,在下孤陋寡闻,敢问甘州金县是何区域?”
“尚在陕西地界也。”孙菁介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