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世勋扶着田明亮下车进屋,令人烧几个菜,备一壶酒。
张德帅见田明亮脸色苍白,目光无神,不解地问:“明亮,何故如此?”
“德帅兄,我二人陪田兄喝两盅!”孙世勋说着,拼命给张德帅使眼色。
张德帅猜测,这田明亮恐怕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也不再追问,大声说:“如此甚好!自打那茗香阁开业以来,张某就未曾畅快喝一杯了!今日一醉方休!”
说话间,二人将魂不守舍的田明亮扶到桌旁落座,张德帅起身,给孙世勋使眼色,把他叫到一旁,低声耳语道:“孙兄,明亮这是怎么啦?”
“哎!两个月前,明亮的父亲就已死在狱中,据说是点了天灯!”孙世勋也是耳语着,解释道。
张德帅脸色大变,叹惋道:“点天灯,朝廷可真够狠的!发生这种事,这可如何安慰啊?”
“哎!陪明亮喝两盅,喝醉了可能会好受一点。”孙世勋分析道。
须臾,酒菜准备就绪,孙世勋和张德帅邀约田明亮开干。田明亮喝了一口,十分辛辣苦涩,难以下咽。
他放下酒杯,正色问道:“明亮才疏学浅,孤陋寡闻,不知点天灯是何意?”
张德帅和孙世勋对视一眼,孙世勋缓缓解释道:“乃是刑部酷刑,将人衣物扒光,以麻布包裹,浸入油缸三两时辰,继而头下脚上拴于木杆之上,点燃脚部……”
“令尊乃是铁血战士,死得其所,贤弟当节哀顺变也!”张德帅大声安慰道。
田明亮双手握拳,咬牙切齿,良久一言不发。
孙世勋和张德帅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举起杯道:“明亮,喝酒!”
田明亮端起酒杯,艰难地将一杯酒饮尽,正色道:“营救袁督师之事,明亮有一些思索,但总觉不妥当,今日我们且细细商议一番!何如?”
张德帅和孙世勋面面相觑,没有想到田明亮如此放得下,竟然要商议营救袁崇焕之事。毕竟,他们都心知肚明,此行营救袁崇焕只是幌子。
见二人不言语,田明亮苦笑着道:“二位,明亮心意已决,袁督师遭人诬陷,受此冤屈,我等必舍命营救!明亮以为,行刑当日定是戒备森严,明面上营救,断无半点可能也!故,只应谋划自地底寻找机遇!”
“地底营救?如何操作?”孙世勋有些惊讶地问道。
田明亮解释道:“在行刑之地下方挖地道,择机从地底突袭,抢走袁督师,借地道逃离!”
“这得挖多长多深的地道啊?”张德帅反问道,“在京城开挖地道,怕是痴人说梦吧?京师可是我等想挖就能挖的?”
孙世勋分析道:“田兄所言颇有道理!开挖之地,颇为重要,事关成败!孙某以为,可在茗香阁动土,如此方能掩人耳目。”
“正合我意!”田明亮有些激动地说,“茗香阁紧邻刑场,开挖量最小。且有茶楼做掩护,不易被发现!开挖的土石,可徐徐运制外围丢弃。”
张德帅道:“兵马司当细细打点,若兵马司盘查,我等开挖之土石,根本无法外运也!”
“打点兵马司之事,便由张兄全权负责。当不动声色,以免打草惊蛇,适得其反也!”田明亮吩咐道。
张德帅表情严肃,点头答应道:“放心,此事张某一定办妥贴!”
田明亮继续述说:“地道开挖,当在亥时至寅时进行,卯时可外运土石,卯时以后茶楼当正常经营,不可有半点异常。”
“先期可如此,后续地道开挖深入后,白昼亦可在内开挖,否则时日渐紧,恐时不我待也!”孙世勋分析道。
田明亮点头道:“就依孙兄之言!朱姑娘所介绍之人,明日统统辞退,每人可付白银二十两,令其远走高飞,茶楼俱由我青谷之人自行经营!此事孙兄负责,张兄即刻拨与孙兄一百两。后日即启动开挖,我等需争分夺秒也!”
“是!”孙世勋和张德帅异口同声领命道。
田明亮拿来酒壶,为三人斟满,举杯道:“二位兄台,预祝我等马到成功!”
“马到成功!”二人附和着,随田明亮一饮而尽。
正在此时,有部下进来禀报,外面有客人求见。
三人俱是大惊,这处四合院还从没接待过客人,天色将晚,到底是何人造访?
三人如临大敌,快步迎了出去,便见门外站立三人,皆戴着斗篷,不是别人,正是这几日每日光顾茗香阁的常客。
田明亮心生疑惑,笑着说:“三位客官快快里面请!”说着将三人迎进了内间落座,命人看茶。
三人纷纷取下斗篷,露出了庐山真面目,原来是三个壮年大汉,俱是四十来岁的样子,一人是独眼龙,一人脸颊上有一道疤痕,一人面部倒是干净。这三人的身上,都流露着一股浑然天成的杀气。
田明亮询问道:“天色将晚,不知三位贵客造访寒舍,所为何事?”
独眼龙开门见山道:“掌柜的,我等欲购得茗香阁,不知可否?”
“茗香阁方才开业十日,怎可出售?”田明亮不解地问。他实在想不通,这三人买茗香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