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逸的行李打包完毕,没几天就运到京省,外加梁阿姨、司机小张、秘书尼扎木、“宠物”大虎,京省的别墅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京省别墅的装修极具京味,红木花梨,古色古香,用六弟庄陆的话说,一个人住感觉会出现倩女幽魂。庄逸和林韵暂时还住在京省郊区的医院,大虎被送过去。大虎已经10岁了,英雄迟暮,体型越大的狗,越早进入晚年,对于大虎这条德国牧羊犬来说,10岁绝对是高龄。大虎的毛色变浅、行动迟缓、食量听力下降、嗜睡,以前晚上会偷偷爬到床上和庄逸睡,现在根本不想做如此大的跳跃。大虎的眼神变得忧郁起来,年老和病痛可能带来一些心理疾病,但看见庄逸,依旧会努力的摇几下尾巴。庄逸以前杀敌报国,生死一瞬间,对死亡的感受是断崖式的,而新陈代谢式的死亡,庄逸全然无经验。大虎走路有时候会摔倒,到后来根本走不动路,它会哀嚎,眼睛里似乎有泪水,庄逸会把它抱出去晒太阳、听鸟语花香,抱回来吃饭、睡觉。庄逸又想到大虎以前的主人,梁海明的警卫员,那个开心果,每次有人生病,他都跑去过送药,殷勤的端茶倒水,温柔的对病号说:“大郎,该吃药了。”那时候大虎还小,经常和警卫员混,听到“大郎”的次数最多,久而久之,以为自己就是“大郎”,之后被庄逸改名“大虎”。往事历历在目,排长梁海明和警卫员已经牺牲八年了。 成年德国牧羊犬有5岁孩子的智商,庄逸和林韵经常同大虎说话、聊天,用手抚摸它,大虎静静的躺着。庄逸告诉林韵,他曾经看过一篇文章,里面说王朔的《我的千岁寒》写过一个大院里发生的故事:一只曾经立过战功的退役军犬,被几个同院的孩子吊死在树上剥皮,赶来的家长把孩子们一顿暴打,晚上那只狗的主人,一个退伍老兵,独自喝着闷酒,锅里炖的就是那只狗。看完这篇文章,庄逸坚定的把大虎带回家,虽然后来大虎被庄逸养的“养尊处优、风流成性”,但他觉得值得。一个清晨,大虎没有了温度,安安静静的走了,庄逸和林韵哭的像个孩子,庄逸告诉林韵,它现在才开始感受到郑晓兴母亲癌症去世后内心的凄苦,很多事,转眼间,就是一辈子。 大虎走后,林韵开始翻看母亲生前的日记,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那是一个为爱痴狂的女子,永远活在镜框里,纤尘不染。在没有社会保障制度的情况下,儒家文化通过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来保证老有所依,谥号都是后人给的,作用也是给后人看的,一个人显得很渺小。通过日记,林韵第一次和林思源交流,那个别人眼中被人抛弃、产后抑郁自杀的女人。人是有很多面的,一两个字不足以解释。 恽盛年来看望林韵,庄逸在旁边泡茶,林韵无动于衷,全程和恽盛年无交流。在恽盛年即将走出门口时,林韵艰难的小声的喊了一声“爸”,恽盛年浑身像过电一样定住了,迟疑了很久才答应。随即林韵把门关上,躺到床上,用被子蒙住头,小声抽泣,恽盛年则在门口痛哭。庄逸抚慰着蒙头哭泣的林韵,走过很多路,去过很多城,终于认清自己。不一会,恽盛年给庄逸发了一条短信,说“谢谢你。” 六月底,郑晓兴要结婚了,结婚对象是赵子涵。娶的是自己所爱的,人生亦是圆满。林韵休养了一个多月,伤已经好转,两人应邀参加婚礼,顺便出去散心。郑晓兴是西部战区的,川省人,婚礼主场自然在川省,赵子涵的父亲赵远达是南部战区的,南部战区是何奕之和庄仲家族的大本营,客场也很热闹。庄逸和林韵提前两个星期就出发了,边走边停边玩。去娘子关爬城墙、体验水上人家,去平遥古城逛古城、看印象平遥,去壶口瀑布看黄河,去西安看兵马俑、华山、法门寺,去剑门关体验蜀道难,去成都吃火锅(不辣)。 林韵问庄逸,“你知道殷梨亭拒绝杨不悔后去干什么了?” 庄逸笑着说:“去遍访杨不悔提到的名山大川。意识已经影响行动了。” 两个人是最早到川省的,去庄仲家蹭吃蹭喝,何雅响应刘莹莹号召,拒绝蹭睡。初九3岁了,古灵精怪,嘴里念念叨叨,乐此不疲。鉴于庄逸和林韵均休假在家,何雅强烈要求两个人看孩子和剩下的三只大鹅,当然,另外三只被吃掉了。看孩子远没有想象中的轻松,两个人忙的手忙脚乱。 见到此情此景,何雅给两个人讲了个小故事,说:“你有时间捡屎吗?” 庄逸说:“我还真没有《时间简史》,我回去买本。” 林韵狂笑,说;“她问的是’捡屎’,而不是’简史’。”随后用笔写下来。 庄逸问初九,想不想吃秘制啤酒鹅,初九听到后直流口水。庄逸杀鹅、拔毛、秘制,忙了一下午,初九在一边看着,开心的不得了,晚上一家人津津有味的吃了秘制啤酒鹅。临睡前,初九大嚎,鹅少了一只,此时她已经上幼儿园,会数到3了。 郑晓兴的婚礼,充满了“爷们”的气息,活生生像在抢亲。曾经战友之间有“承诺”,要在郑晓兴婚礼上唱《我要稳稳的幸福》。庄逸和战友组成了一个合唱团,合唱《我要稳稳的幸福》,亲戚朋友听出了祝福,只有他们这群人,听出了挖苦。曾经有个广告这样说,“过度劳累之后,腰腿酸痛、精神不振,好像,身体被掏空……”郑晓兴的婚礼很热闹,热闹的像是西部战区和南部战区的联谊会,还有很多“慕名而来”的“朋友”,观察着、猜测着。这是庄逸不再担任疆省书记后第一次公开露面,谣言止于智者,曾经的很多“风言风语”不攻自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