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欲沾衣,溪头蓼花红,庄逸姥爷、庄逸、林韵等人翻山越岭的去访古、去看水下长城,祖孙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庄逸姥爷折了一束不起眼的小花,问:“林韵,知道这是什么花吗?” 林韵摇头示意不知道,庄逸回答说:“狗尾巴花。” 庄逸姥爷说:“俗,这叫蓼花,红蓼花。古人离别,除了折杨柳,也咏叹这个。看过《还珠格格》吗?” 庄逸和林韵全部摇头说没看过,还笑出来。 庄逸姥爷说:“好吧!里面有首紫薇做的诗,你也写诗送老铁,我也写诗送老铁,江南江北蓼花红,都是离人眼中血。” 庄逸惊呼说:“‘老铁’这个词最早出自这里啊!” 庄逸姥爷说:“你就是典型的指哪不打哪,属蝲蝲蛄的。早晨出来还可以干一件事,就是看风水,离地三尺还水汽弥漫,风水差不了,不同的时间点要干不同的事。” 林韵说:“我外公也喜欢看风水,您有空可以和他切磋一下。” 庄逸说:“对了,我记得刘宝瑞的相声里有段《猫蝶图》,写宋徽宗的画,蝶飞猫扑,蝶息猫卧,通过不同时间点猫眼睛瞳孔的变化,鉴定出其中一张是假画。” 庄逸老爷说:“没错,有这么回事。《猫蝶图》谐音‘耄耋’,寓意长寿,这个题材的画作很多。对了林韵,你外公什么时候回来啊?” 林韵说:“我打电话问问哈!我外公比较随性,说不准什么时候回来。” 在老家住,有一个特点,就是七大姑八大姨多,乡里乡亲,家长里短,来回串门。和庄逸同一辈分的,还都是职场小菜鸟,对庄逸高山仰止;比庄逸高一个辈分的,尚不及庄逸的成绩大,太亲疏是谄媚,太疏远是傲气;比庄逸高两个辈分的,开始登场,奶奶辈喜爱孙子辈是本分,亲疏远近都无所谓。因此,庄逸昨天在姨姥姥家吃午饭,今天在姑奶奶家吃午饭,明天可能在舅姥姥家吃午饭,老顽童们有时候还攀比,就是去了你家吃饭也要来我家吃饭,否则就是对老婆子的不尊重。庄逸还挺“厚颜无耻”,还有庄逸姥爷,两个人带着林韵,去各家蹭饭,当然有带礼品。庄逸姥爷还振振有词的引用了鲁迅先生的一句话:曾经阔气的要复古,正在阔气的要保持现状,未曾阔气的要革新。 庄逸问:“这和蹭饭有什么关系吗?” 庄逸姥爷说:“这叫返璞归真,叫复古。” 庄逸的舅姥姥是个性格豪爽、声如洪钟的老太太,三个人不但在舅姥姥家蹭饭,还蹭了酒。老太太千杯不醉,庄逸姥爷借口不胜酒力,提前溜走了,用时髦的话说就是非常不仗义,临阵脱逃。盛夏微醺,晚风迷离,庄逸和林韵两个人步行散步,小张开车跟在后面。两个人聊起了童年趣事,忆年少时竹马青梅,温暖滋润心间。走着走着,人困马乏,但兴致不减,上车继续聊,时间绵软又悠长。庄逸身为闽南人,车上有很多闽南语光碟,那曲《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响起,缓缓铺开,林韵斜斜的靠在车后座上,后来滑到庄逸怀里,接着酒劲,偷偷流出眼泪。那些错过的情感,被时光偷窥的不堪,此刻倾泄而下,真实的自己远比想象中的自己脆弱。 小张告诉庄逸,老爷子让他们去住公寓,因为今天家里来客人,别墅住满了,要是不想住公寓,去住酒店也行。公寓常年无人居住,冷清的很,庄逸自然选择去住酒店。两个人的话题没有断,继续聊,回首过去,人都知道当年自己犯了什么错,如何荒唐,哪里需要改正,一句“年少无知”足矣。但聊到近几年,反而无从开口,因为人都不愿意承认自己傻、自己笨,能够深刻剖析自己的人毕竟是少数。聊到许莎莎时,庄逸跪了键盘,只穿了条内裤,膝盖上都是格子印。 林韵后来说道,“比若说修史,清人修明史,今人修清史,事情发生了,后人看见了,才能判断出对错。对于史中人,怎么活、怎么过,好与不好,后人只能遗憾。” 如此,两个人还不尽兴,又点了瓶红酒临窗小酌,非常文艺的讲述着每一件事的每一个环节,比如说酿葡萄酒。庄逸曾经去附近的葡萄产地买玫瑰香酿葡萄酒,他自认为酿出来的葡萄酒甘甜可口,但是刘莹莹拒绝品尝,理由是怕食物中毒。庄逸又聊到魏泽楷在酒店的那次食物中毒,要是没有吴蒙蒙,魏泽楷险些丢了命。 一个晚上的闲扯,气氛越发暧昧,后来林韵想到那天晚上的自己,简直是疯了,怎么可以叫庄逸穿着内裤跪键盘,脑子绝对进水了。酒壮怂人胆,庄逸那天晚上也是拼了,三分醉七分装,抱着林韵不撒手,倾诉愁肠。林韵平时做法语翻译,出现在各大场合,庄逸偶尔看见她,冰山美人,自己尚能清醒。庄逸最喜欢林韵的笑,他在林韵的笑面前,完全没有抵抗力,直接起反应了。醉酒后的林韵,酡红的脸上带着微笑,媚眼如丝,让庄逸欲罢不能。庄逸非常乖巧的把两个人的手机调成静音,天塌了也不管了,之后就是一夜缠绵。 酒店是遮光窗帘,睡到天荒地老也不会感知到时间的变化,叫醒两个人的是床头的电话。 林韵迷糊的接起电话,里面说:“我是你外公,你跑到哪里去了,我刚才问你刘阿姨才知道你住在酒店。我现在已经到京省机场了,一会去闽省,你也赶紧过来,我们闽省汇合。” 林韵问:“外公,出什么事了?” 林其昌说:“出大事了,祠堂要被人拆了。你赶紧收拾一下,马上出发。我先挂了,开始安检了。还有你手机别再调成静音了,根本找不到你。” 林韵挂断电话,看见一脸无辜的庄逸,想掐死他的心都有,得了便宜还卖乖。不过时间不允许,林韵一阵兵荒马乱,穿好衣服,打开房门,吓了一跳,发现小张在门口。最可气的是,庄逸顶着鸡窝头,喊了一声“小张”,小张清了清嗓子,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