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人都瞪大了眼睛,大厅上数百人连呼吸之声也无,要看这当世两大高手如何重演三十年前的那一幕。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宇文圭竟已被他当头一击,软了下去,面对北极阁大门跪倒在地。冷器也是一愕,随即左手运指如风,连封了他胸前一十三处大穴。宇文圭顿时动弹不得。
冷器一招将他制服,自己却吓得噔噔噔连退三步,手里兀自提着宇文圭的一大块血淋淋的头皮,自己简直难以置信。
适才这一招“阴风鬼爪”虽是他毕生功力之所聚,却也料定绝难占到宇文圭的先机,故此暗伏了一十七种后招。但他千算万算,无论如何也没有算到。
这名震武林的藏剑山庄主人竟然毫无招架之功,更无还手之力。此时宇文圭胸前大穴尽数被封,就算武功比自己更高十倍之人,也已必然一败涂地,完全落入自己掌握之中。
一刹那间,万籁俱寂,人人呆在当场。冷器心中更是悲喜交集,不想自己数十年拼命练功,居然就是为了击倒这样一个纸糊的英雄、蜡浇的高手。
数十年胸中郁积突然之间一泻千里,整个人疯了一般,一步跨上黄金宝座,看了看胯下跪着的宇文圭,纵声狂笑起来。
笑声中有一分喜悦,二分凄凉,三分疯狂,四分可怖。良久,笑声戛然而止,竟然当众拉开裤子,对准宇文圭兜头淋下一泡热尿。
这一下变起突兀,众人惊得几乎晕去,黄山掌门何思云等女流之辈慌忙掩面回身。但听得“哗啦哗啦”之声不绝于耳,这泡尿居然还长得很,将他们狂飙派三十年来的积愤一泄而空。
他好不容易撒完,长长地嘘出一口气,拉上裤子,站在黄金宝座之上扫视众人,良久没有说话。
吴风站起来道:“冷器,你父亲当年虽命丧拱北石下,但那是他自视过高,硬要挑战宇文剑雄老庄主所致,这里许多人都是亲眼所见。你就算非要和藏剑山庄一较长短,光明正大地比武便是,怎能做出这等……这等乱七八糟之事?”
冷器此举太过乖张,迹近疯狂,他一时竟不知如何措词。
冷器跳了下来,大声道:“这位前辈有所不知,我也是让他给气得疯了,这才……”
咳咳两声,自己也不知道怎样措词这才如何,顿了一顿,方道:“这宇文圭是个天大的骗子,多年来仗着他藏剑山庄累世盛名,到处招摇撞骗,为祸武林。我今天就是要在天下英雄面前揭穿他的本来面目。”
吴风道:“宇文庄主最多是技不如人,学艺不精,又哪里说得上‘招摇撞骗,为祸武林’这八个字?”
冷器道:“这宇文圭老奸巨猾,总是装出一副德高望重的假模样,确是不易识破。今日我就把他多年来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让大家来评个理,如何?”
数百掌门人见宇文圭一招即败,且败得如此丢脸之至,一片哗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时才慢慢回过神来,一起听这狂飙派的掌门、冷电之子有何话说。
原本未获准进入北极阁的其他掌门人也都纷纷拥过来,登时将北极阁围了个水泄不通。宇文鹰见宇文圭来了大对头,便冷眼旁观。
冷器中气十足,北极阁内外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我说宇文圭招摇撞骗是因为他乱收门人弟子,以为生财之路,不管投师之人资质、德行如何,只要肯送上重金,便可名列藏剑山庄的弟子。”
天青子道:“收多少门人弟子,是人家自己的事,怎说得上招摇撞骗?”
冷器道:“但若收了弟子,自己却没本事教给人家真实功夫,不止骗了人家钱财,更加误人子弟,这算不算是招摇撞骗?”
小发心想:“那么他是要进第十九层地狱的啰。”
冷器道:“在场各位掌门刚才想也都看清楚了,这宇文圭哪里有半点真才实学?江湖上的后生们肯送上重金前来学艺,说到底不过是冲着藏剑山庄这块金字招牌。哪知拜在他门下之后不过学了些三角猫的把式,徒然耽误了人家大好年华。而他却将入门拜师的价码越提越高,近年来竟已涨到了一万两银子一年。诸位英雄想想,天下哪里冒出来这许多大财主,出得起这种高得离谱的价码?实际上无非是些心怀叵测之徒做着学到藏剑山庄绝世武功的美梦,不惜坑蒙拐骗、偷盗抢劫,好不容易才将这学费凑齐。虽然入门之后什么真本领也没有学到,却从来没有人后悔。诸位可知这却是为何?那不过是因为他们发现只要能列名藏剑山庄的弟子,一切都已足够,横行武林,为所欲为,无人敢惹。别说宇文圭没有什么真实本领教给他们,就算是有,又有谁肯下功夫去学?人家肯每年奉送万两白银,不就是为的将来艺成之后能够横行武林吗?如今不需学艺,已然达到目的,岂不妙哉?”
吴风问道:“你说这话可有凭据?”
冷器笑道:“今日在场的都是各派宗主,请问有哪一位能指出我说的不是实情?这便请站出来如何?”他问了两遍,竟然无人答话。
原来宇文圭这些年来所作所为正如冷器之言,丝毫不差。
只不过各派掌门慑于藏剑山庄的积威,只要不干涉到自己,谁也不肯去向宇文圭理论。更何况就算当真损及本派,只要不是太过分,也只有忍下这口气了。
而宇文圭似乎也颇有自知之明,向来极少招惹十八门派。所收数百弟子及六合庄只是在寻常武林人物面前耍威风,在不会武功之人面前端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