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风刚才与吴鹰比武,刚上场便被人家打倒在地,许多人觉得他难以胜任庄主之位,只不过吴鹰和吴诚不屑与之相争而已。
现在又见他一力偏袒六合庄庄主,敷衍塞责,更是不快。这里许多人都是粗鲁不文、横行无忌之人,起先慑于藏剑山庄的积威。
不敢造次,这时见吴圭不堪一击,而吴风又是初出茅庐,毫无威信可言,不少人便开始放肆起来,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
“我看藏剑山庄打今儿起算是彻底完了,吴圭把我们这些人千山万水地请过来,居然当众给人淋了一泡热尿,这等丢人现眼之事真是亘古未闻。”
“这泡尿撒将下来,只怕藏剑山庄再也洗不掉这股尿骚味儿。”
“说什么重整门户,我看没那么容易的事。要是那吴鹰还差不多,吴诚也还算将就,就凭这吊膀子的小子,只怕混不了几天,这颗脑袋又要给人家当夜壶用了!”
“适才你没听那古今屁神说吗?吴圭老儿武功虽然不行,却精研小便运气之法,想来他老人家所撒之尿定然与众不同,味道特别醇厚。若是太师椅上这耸肩膀的小哥儿真有出息,就应该到狂飙派大闹一番,在冷器那老怪物头上也撒上一泡才是,否则藏剑山庄如何出得了今天这口恶气?”
见他们越说越热闹,越说声音越大,有个贼眉鼠眼的人凑趣道:“老兄这主意真是好,好得很。到时候大家不妨作个比较,藏剑山庄和狂飙派的尿哪一个更有风味?”
吴风再也听不下去,轻轻咳了两声,正色道:“冷器今天举止荒谬狂妄,总有一天我要教他知道藏剑山庄的厉害。今日藏剑山庄遭逢剧变,在下虽不才,然既然知晓自己身世,不敢不勉力为之,中兴家道,方不愧为剑雄公之子孙。”
这几句说得慷慨之极,掷地有声。
高风等前辈长者连连点头。许多人心想:“这少年人倒也有几分丈夫气概。”
忽然门外闯进一人,衣衫不整,头发散乱,气喘吁吁,正是吴读去而复回。
他一看北极阁内情景,便直奔吴风而来,叫道:“石无过,你怎么大模大样的坐在这里?”旁边有弟子跟他简略说了缘由。
吴读瞪大了眼睛,良久道:“好好,现下我顾不了这许多乱七八糟的事。我跟你说,严美那个王八蛋跟我走出没多远,就假装要出恭,我等了他好半天不见回来,原来这天杀的竟拐了钱逃得不知去向。你快些多给我拿些钱来,我好远远地躲起来。我爹给我惹下这许多仇家,只怕没一个肯放过我。”
说着,伸手去拉吴风衣袖,边拉边说道,“别磨蹭了,银河剑我都让给你了,还不行吗?”
吴风袍袖一抖,将他的手甩开,叱道:“就凭你这种货色,也有脸提‘银河剑’这三个字,你父子给我们藏剑山庄丢的人还嫌不够吗?我若认起真来,就该用银河剑斩下你这颗驴头,或可稍稍洗去藏剑山庄的耻辱。竟然还在这里恬不知耻,问我要钱。滚!”
说完,手按银河剑柄,目光如刀,吓得吴读后退几步,呆在当场。
群雄见他刚才在吴读接银河剑之时带同众弟子极力捧场,这时却又斥之如奴仆。
许多人不免觉得他有些翻脸无情,但也有人觉得他此时身份已然大不相同,自会恼恨吴圭父子,这些变化算得情理之中。
藏剑山庄众弟子却无不暗暗乍舌:“这无过公子自入门第一天起,便对吴圭父子极力奉承,那真是鞍前马后、任劳任怨,于数百弟子中最得他们爷儿俩欢心,不料今儿一朝得志,便主客易位了。可见‘人情薄似三春雪,世事纷如一盘棋’!”
当日晚间,群雄均已回到城中春风得意楼,对白天惊心动魄的种种变故自是议论了个沸反盈天。许多人见事不关己,便于次日早早离去。
《武林名家谱》上提到的一干苦主已得了吴风的承诺,一个月之内查明相关之人,给他们一个彻底的交待,便继续住在春风得意楼等候。
另有少数平日里与吴风颇有来往之人也没有很快就走的意思。更多的想留下来看看热闹之人也住了下来,因此直到次日晚间,春风得意楼中还是住了几百名各派首脑人物。
有一晚凉风渐起,新月初升,吴风无心用晚饭,唤来二管家汪鸿再,问道:“都办得怎么样了?”
汪鸿再答道:“庄主放心,家中内务都已打点停当,人心渐渐安定。就是那些凶手的名单还没有最后确定,六合庄庄主们似乎一个也难逃干系,您看怎么办?”
吴风哼了一声,不置可否,又问道:“那吴读去了哪里?”
汪鸿再道:“我派了很多人到附近乡间去找,没有发现他的踪影。按说,他一个公子哥儿,身上又没有钱,又能走到哪里去,这可真有点儿奇怪。”
吴风道:“那就先不必管他了,量他一条小泥鳅也翻不起三尺浪来。”
汪鸿再道:“往常在吴圭老庄主面前晃来晃去的那几个清客得知您接任了庄主,特意作了好些新诗来庆贺,现在都送到了我手里,正在外面等着见您哩。”
吴风摆手道:“这些个无聊文人、腐儒酸丁,让他们今后滚得远远的,永远不许进藏剑山庄一步。吴圭的脑袋有一大半是让这几个家伙吹糊涂的。”
汪鸿再应道:“庄主说得有理。我这就去办。”
吴风道:“慢,那件事怎么样了?”
汪鸿再道:“您说的是不是百川汇海阁中那间密室的事?金钥匙我已经找到了。”
吴风喜动颜色:“在哪里?”
汪鸿再道:“就是这个。”
说着,拿出了一枚特大号的黄金钥匙,说道,“里里外外都翻遍了,本来以为再也找不着,最后竟然在枢密阁的鸽子食槽夹层之中找到了。老庄主藏东西真是匪夷所思。”
吴风笑道:“汪管家,真有你的,你可比严美那老家伙能干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