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其他人睡去之后，谢纯又熬了一个小时按照林嘉婧给的线索一步步扒出了“随行”APP泄露用户数据的证据。　　　　她把证据整理了一下拷贝在了U盘里。小小的U盘份量不重，却是她找MZ谈判的筹码。　　　　如果说多年前谢纯做了对不起其他三人的事，那么她这样做也算是替前者还了债吧？　　　　第二天早晨八点，谢纯接到了一通电话。　　　　“喂，我们见一面吧。”　　　　“你是谁…？”她的声音中还带有一丝困倦。　　　　“我是周昊成。”　　　　果真不出她所料。　　　　在谈判中，谁更急迫、更坐不住，谁就更可能是这场利益角逐的输家。　　　　“为什么要见呢？”她明知故问地套着话。　　　　电话那边的回应也十分简明扼要，开门见山：“我知道是你策划的，有些话见了面之后不妨直说。”　　　　昨晚的微博事件一出，周昊成就知道是谢纯手笔。他和其他三人打过交道，深知她们既没有那样的胆量，也没有那样的技术。　　　　失策…谢纯可真是他的事业中的劫数啊…！　　　　自从接管自家产业，他就没碰到过这么难缠的对手。就连自己的合作伙伴也能让她一个月之内给策反了？　　　　他不打算信这个邪，更不信自己会一直拿这个满脸胶原蛋白的小姑娘束手无策。　　　　“好，那我们见一面吧周少。不过我有个要求，只能有你和我两个人。”谢纯说。　　　　“好，一言为定。”周昊成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为了确保谈话的保密性，周昊成清空了手下一座高端休闲会所。这间会所平时只用来接待一些他的企业家朋友或信得过的圈内熟人，旺季时一晚的平均流水也能高达几十万。　　　　看来他这次真是花了不少本钱。　　　　杨Andy奉命去清场的时候，心中充满了“吊诡”这两个字——周少最近做的怪事确实越来越多了，而且基本都和谢纯有关。　　　　自打上次周少和谢纯两个人拿着他的电脑单独在洗手间里待了好久，Andy就格外留意关于谢纯的传言。　　　　前两天他才在公司听见这样一段对话：　　　　公司刚招进来的一个打算大力培养的电影学院级花说：“我将来的目标就是像谢纯一样——有流量，吃得开，资源多，而且绯闻男友都是李时元那种有档次的！”　　　　经纪人听说了，花容失色，连忙厉声劝诫说：“学谁都别学她！谢纯吃得开只是在男艺人面前，你什么时候见她有过圈内的女生朋友？而且李时元是有正牌女友的，两个人都快谈婚论嫁了。不和这种男艺人传绯闻是底线！观众喜欢的不是女王就是小仙女，绿茶婊这种黑红路数你想都不要想！”　　　　对啊…杨Andy听到这话时心中也陡然一动——谢纯对待各路男人好像都特别有一套，不论是新晋小鲜肉还是风流帅大叔，总之她和合作过的男演员都多多少少传出过一些花边新闻。以至于现在去网络上搜一下“谢纯”这两个字，相关词里还会罗列一堆男艺人的名字。　　　　所以…他家周少难道也不幸中招了？　　　　又联想到周少最近做出的关于谢纯的一系列奇奇怪怪的行为，Andy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糟了！我们一世英名的老大该不会是…被下降头了吧？！”　　　　所以在送周昊成去见谢纯的路上，杨Andy不禁颤巍巍地对周昊成说：“老大…我有一样东西…”　　　　“说…”　　　　“这个桃木梳子你拿上…”说着，他把朋友送给自己那把号称“开过光”的桃木梳子拿了过来，双手为周少奉上。　　　　周昊成一脸黑线：“给我这个干嘛？”　　　　Andy一脸认真地说：“那个谢纯对男人太有一套了，不得不防…我怕老大你孤军奋战会吃亏，就…”　　　　“听哥一句劝：有这功夫还是去求一张保智商的符吧…”周昊成露出了他的招牌表情——翻白眼。　　　　他走进约定地点的时候，发现谢纯已经在那里等候了。　　　　今天她依旧没化妆，素面朝天的，好像连衣服都没有做太多搭配。也就仗着长相身材都亮眼才敢这么作妖了，普通人可不敢像她这么不走心。　　　　周昊成坐到了她面前：“早啊，想不到你这么准时。”　　　　“这是最基本的社交礼仪。”谢纯说。　　　　“喝点什么吗？”　　　　“一杯美式，不加糖。”　　　　“不加糖？”周昊成轻挑了挑眉，“这习惯倒是和我一样。”　　　　废话…熬通宵撸代码的时候只有喝不加糖的美式才能让大脑瞬间清醒啊！　　　　咖啡被摆上了两人的桌子，周昊成拿起来喝了一小口。他的神态中没有太多的紧张，似乎只是在参加一次和友人的约会。　　　　“发微博只是个预热吧，接下来还有什么？”周昊成一边漫不经心状玩弄着自己的手指，一边看着对面的谢纯。　　　　谢纯这回也并没有被他的气场给压倒：“不知道周少对MZ投资的随行APP泄露用户信息一事怎么看？”　　　　“讲话是要有证据的。”周昊成突然停止了所有的动作，用一种更加认真的眼神直视着她的双眸，语气中也更添几分严肃。　　　　为公关公司提供过多次IT服务的谢纯这么些年来也被耳濡目染了一些谈判常识。　　　　周昊成可能有点慌了——她的判断如是。　　　　“这是证据的备份。”她把U盘拿出来，推到了周昊成前面：“林嘉婧那天之所以能找到我，不也有赖于我的订单信息被泄露吗？这里是证据，而她是证人。”　　　　这件事如果曝光出去，对MZ来说绝对是沉重的一击。MZ作为这个应用的大股东，虽然没有直接参与设计和开发，但由“泄露用户信息”引发的信任危机也够让他们喝一壶的了。　　　　“多少钱？”周少又习惯性地抛出了这个问题。　　　　谢纯摇摇头，笑道：“和上次一样，不要钱。”　　　　“那就是想替林嘉婧她们要个机会？”　　　　“是这样。”和周昊成打了这么多次交道，这次出了奇的舒服。谢纯感叹：他们两个的频率终于在一条线上了。　　　　而且更罕见的是，双方终于没有再让对方看见自己的丑态，不必像前几次一样“我见周少多傻逼，料周少见我应如是”。　　　　“资源不是不可以给，但我有个条件…”　　　　“让她们绝口不提当年的事？”　　　　“对。”他们的交流顺利到连周昊成都感觉奇妙，仿佛自己刚说上一句，谢纯就知道他下一句想说什么。反应之快令他意外，甚至比那个呆呆的杨Andy还要强。　　　　林嘉婧今天发短信和谢纯说过，如果可以自行开出价码，她们不仅想要一个代言，还想要一次在舞台上打歌的机会，网络或电视都可以。　　　　谢纯说：“三个团体代言，一次舞台打歌的机会，必须是省级卫视或以上。”　　　　周昊成笑了一下，仿佛已经知道了什么——林嘉婧被打压了这么多年，不可能有这种狮子大开口的气魄。　　　　“不过…我怎么能相信你拿了资源以后就能守口如瓶呢？”他又问。　　　　“过去这么多天了，不是也没人问起你和一个女生在男洗手间里一块儿修手机是什么感受么？”　　　　果真是宝藏女孩，几日不见又变得伶俐了许多。　　　　周昊成发现尽管这丫头平时总一副离线状态，可是但凡触及技术方面的东西，就像上了发条似的，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来二去竟让人弄不清楚哪个才是真正的她了。　　　　“好，你今天提的我都答应，但希望你们也可以做到承诺的东西。”　　　　“没问题。”谢纯肯定地说。　　　　周昊成的指尖在桌上轻轻敲了几下，然后问：“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你真的不打算继续演《上海故事》了？”　　　　“不了，我都说过好几遍了，周少。”谢纯的脸上已经浮现出了淡淡的不耐烦。　　　　“片酬翻倍也不愿意？”　　　　“不是钱的问题…”　　　　“那是因为故意想和我对着干？”　　　　这下换成谢纯翻白眼了：“真是喋喋不休啊……非得把什么都和你联系在一起吗？”　　　　正在这时，不远处走来一个女侍者。她一靠近谢纯就很想打喷嚏——浓郁的香水味简直太令人窒息了。　　　　“周少，我来帮您添点咖啡吧！”她笑着，两束炽热的目光寸步不离周昊成的脸，就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似的。　　　　谢纯渐渐有了不妙的预感。　　　　“不用了，谢谢。”周昊成摆了摆手。　　　　“还是添点吧，喝凉咖啡对肠胃不好。”她用半撒娇半客套的语气说。　　　　“真的不…啊…！！”　　　　周少被洒在腿上的热咖啡烫出了海豚音。　　　　可…刚那个女侍者“失手”的动作也太刻意了吧？！　　　　“你在做什么？还不快拿冰块来？”谢纯下意识站了起来，语气颇为严厉。　　　　“好的好的…对不起了周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谢纯要无语了——现在这小姑娘，脑子都有问题了吗？一个个模仿《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桥段就算了。可人家不小心往总裁身上洒的是红酒，你“不小心”洒的是滚烫的热咖啡？　　　　这是想玩儿死对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