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言笑着吃完饭,回到房里倒头躺在床上。他隐约的听着父母睡熟的呼吸声。他想,自己虽然摆出自己的态度,但父母也会坚持他们的意见,自己和父母的事情肯定就这么完不了。一时让他们改变主意也是不可能,只有像做上好的汤一样,慢慢的小火喂,等自己用创作取得成就,才可以改变他们的主意。至于时间,到底要用多久?反正,自己一辈子都是他们的儿子,用一辈子来给他们争得荣耀。
第二天早晨七点多,天已经大亮,由于郝言不爱拉窗帘,阳光已经把他整个人包裹。郝言在睡意模糊间,想找个什么把自己的双眼盖上继续睡。
忽然感觉一双大手伸进被窝,抓住他的胳膊,他被猛地揪起来。
“走。”
低沉的声音。
郝言不看也知道是叔叔来了,连忙睁开眼,见叔叔穿的西服革履,宽阔的肩膀把衣服撑得板板正正,他站在自己床前,面无表情。
郝言不怕叔叔满脸笑容,就怕他面无表情。因为他面无表情自己无法猜测他在想什么。
叔叔曾经走南闯北,经历过很多坎坷困难,也曾经阅人无数,当然其中的艰苦也不为外人知道,这让叔叔的气质硬冷。自己稍有差池,叔叔真能一拳将自己干倒,而且还不负任何责任,还很可能被左邻右舍交口称赞。
虽然自己身高一米八,但自己心知肚明,防不住叔叔沙包大的拳头。
眼前的事,郝言知道,叔叔是来继续昨天父母未曾改造自己的事业的。当即爬起来穿好衣服,飞快洗脸刷牙,饭也没吃就窜出家门,钻进叔叔停在胡同口的白色帕萨特。
叔叔坐在驾驶坐上开车前进,目不转睛的望着前方,漫不经心的问:“来帮我的事,你是怎么想的。”
越是这种漫不经心的语气,就越是让人紧张。郝言面对不怒自威的叔叔当然心中打鼓,但仍旧坚持自己的意见,摇摇头,说专业不对口,不能做不擅长的事。
“哦。”
叔叔点下头。
他对郝言的想法是,郝言现在想干什么就让他去干什么,让生活告诉郝言社会的残酷。等郝言受尽生活的虐待,自然就会回心转意,不再追求什么狗屁梦想,乖乖的回家里来卖房子。但郝言老爸不忍心让郝言出去受苦,想现在就让郝言转心。
叔叔说:“我现在承建两栋楼,其中有我的股份。慢慢的,在家这边会建设更多商品房。不久我们公司就进军首都开设销售处,你一点想法没有吗?你过来,我给你一个销售经理玩玩。”
郝言摇摇头。
叔叔没再说什么。
虽然才七点多,但上班的行人已经多起来。帕萨特穿过并不拥堵的滨河路,开了十分钟路程,来到与万民路交叉的繁华十字路口。下车来,叔叔将郝言带进路口旁的一个销售处。
“经理好。”
两个年纪在二十出头的女销售对叔叔点头。
这里已经开了两个月了,郝言还真是第一次来。只见销售大厅内壁都是大理石装潢,干净整齐有力度。中间放着一座楼盘模型,两栋楼赫然而立,楼旁见着花园和草地。
郝言跟着叔叔进入旁边的会议室,会议室五十平米大小,中间放着长长的红木会议桌,一个女孩坐在桌子对面。
她身高一米六七的左右,身材纤细穿着衬衣牛仔裤,乌黑披肩发淡妆很漂亮。
郝言看到,她眼睛很美,闪烁着理性。
叔叔对郝言说,这是朋友的女儿沈梅,也学画画的,大家一块聊聊天,说不定对各自的世界观和人生有帮助。
“你好。”沈梅站起来伸出纤纤玉手。
郝言心说叔叔这是干什么?昨天老爸老妈给自己谈事之初,摆的就是相亲的状态。现在,怎么着,直接让自己当面相亲来了?不过,既然提出了关于世界观和人生的问题,那肯定还是劝自己改行了。
那她估计可就功亏一篑了。
“不是很好。”郝言伸出大手,心不在焉的握握她细嫩的手,迅速收回。
沈梅看见陌生男孩从不害羞,她大方正视了郝言一眼,见他一米八的身高,红格子衬衣牛仔裤穿的松垮随意,短发长鬓角,眉眼很清晰,眼中透着一股忧郁。这气质,一看就是一个美术生。
“你们聊,冰箱里有饮料,带气的和不带气的随你们选,我出去看看。”叔叔的事太多了,径直走了。
“听说,你叔叔让你来赚钱,你却要坚持自己美术的梦想?”沈梅单刀直入。
郝言笑了笑:“是,我坚持自己的梦想,我从小就画画,心中有无限热情......”
沈梅抬起手往下压了压:“等等,咱们先不说这些,现实的问题是,我想知道你在哪所学校上学。”
在她心中,什么梦想、浪漫和情怀都是扯淡。人生每一个阶段都一个等级标注,在学生这一阶段,学历问题才是等级的证明。
郝言敏感的察觉沈梅想要在学校方面打击一下自己。对于一般人而言,如果自己所在的学校不是太好,都遮遮掩掩,意图保护自己的尊严。但郝言不会如此,他大方的介绍母校,是冀省一个综合性普通高校冀州大学的下属艺术学院。
“呵呵!”
沈梅甜甜的笑了,整齐洁白的牙齿闪着晶莹,说:“不是吧,在你叔叔的口中,你就是一个绘画天才。从小画画,天赋异禀,竟然?竟然才考上一个综合大学,我还以为你现在在八大美院呢。我,高三才从理科转到艺术班,锻炼一年绘画专业课,就考上了全国重点。”
沈梅并不是郝言的亲戚,和他也没有什么交情,所以打蛇打七寸,说话残酷直接:
“你,现在上的大学不是八大美院,不是全国重点,一个普通高校的术学院。既然不是顶尖美术人才,那你,对美术界真并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