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来了……”
听到门外女生的喊话,坐在羽宫琅前桌的女同学站起身,急匆匆的向门口走去。
她梳着两束土气的麻花辫,背影莫名有些眼熟。
“远山桑,你怎么盯着柊花子看啊?”
这时,邻桌的同学一脸“我懂得”的表情,调侃道:“你该不会对人家有意思吧?”
“不过……她才刚转校没多久,确实是个好机会!”
“……远山?”
羽宫琅心中喃喃自语道:“我是远山明?是日向高中二年级C班的学生……”
“加入了剑道社,正在备战全国大赛……”
“眼前的男生是我的好友,芳贺勇诚?”
关于“远山明”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要暂时覆盖他原有的本性。
但下一刻。
羽宫琅嘴角勾起冷笑。
“……怎么可能?”
只是在醒来的一瞬间,羽宫琅就回忆起了自己的身份。
【冷静(紫色)】特质,让他站在更高的角度,如一个旁观者般俯瞰这些混入的记忆,自然立刻就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之处。
这些记忆最大的缺陷,就是空洞!
只有姓名、大致的人际关系。
例如“远山明”的记忆里父母双全,还有个可爱的妹妹,但如果去回忆父母的模样,和妹妹相处的往事,就会发现根本想不起来。
因为……
这部电影的背景设定里,本来就没有那样的东西。
是的,羽宫琅已经察觉到,他进入到了《厕所的花子》的电影中。
对于主角,或是重要的配角,电影剧本里或许会有详细的人物设定。
但对主角班级中一句台词都没有的路人角色,能有个名字都能算是编剧尽职尽责了。
“不过……这种类型的怪谈域,倒还是第一次见。”
羽宫琅眼神转动,看向四周的墙壁、天花板。
这间学校的大部分校舍都是木制结构,很有昭和时代的风格。
也和电影里见到的校舍一般无二。
厕所里的花子大约是五十年代开始流传的怪谈,到八十年代成为家喻户晓的大怪谈。
这部电影拍摄时似乎是为了真实性,特意找了老旧的木校舍取景。
“远山桑?”
身前的“芳贺勇诚”见他在发呆,关切问道:“你没事吧?”
羽宫琅仔细看了两眼“芳贺勇诚”,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跟我来。”
“啊?”
芳贺勇诚虽有些奇怪,但毕竟是好友的请求,只好快步跟了上去。
很快,两人走到了偏僻的走廊尽头。
“喂,远山桑,等等我啊。”
芳贺勇诚一路小跑到羽宫琅身边,疑惑道:“你带我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今天的你,好奇怪哦……”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震惊的看到,平日里一向老实本分的好友,竟是缓缓从腰间抽出了一把血色的长刀!
这把血刀,先前根本没有任何踪迹,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瑰丽的刀身、浓郁的血煞气……
与周遭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毫无疑问,这是不该属于这个世界之物。
但莫名的,除去恐惧外,芳贺勇诚却感到一股亲切的熟悉感,一点一点撬动着他的记忆。
“安原独,还不醒来?”
羽宫琅的轻喝响起。
浑浑噩噩的意识里,乍起一道惊雷!
轰轰雷音都化作羽宫琅的喝声。
“醒来!”
安原独的念头猛地一挣,惊醒过来,怔然道:“羽宫君……”
羽宫琅微笑道:“醒了就好。”
安原独的神色还有些迷茫,喃喃道:“我刚才是……”
显而易见,被拉入这电影怪谈域的不只有羽宫琅一人。
恐怕看这场电影的所有观众,都暂时变成了电影中的角色。
他们没有羽宫琅这样敏锐的觉察力,就会像安原独一样,完全代入各自的身份。
仅凭空泛的记忆,就能对思维造成这么巨大的影响。
显然与这怪谈域的规则有关。
让人下意识的忽略了某些异常之处,如同遵循设定好的程序一样运作。
而羽宫琅做的,便是让这些异常放大到无法忽视的地步,从而唤醒安原独。
“我们……进到电影里来了?”
安原独毕竟也不是最早那个懦弱无知的少年,短暂的失神后,很快理清了思绪,委屈道:“我明明只想和羽宫君一起看个电影啊……”
第一次在电影院的观影体验,变成了“身临其境”的浸入式体验。
实在是……
羽宫琅认真道:“安原君,你的运气也不太好呢!”
安原独:“也?”
事实上,这和两人的运气没多大关系。
身负诡异之力的人,总是更容易遇上与诡异相关的事件。
硬要说的话,这就是“诡异聚合定律!”
更何况,眼下的东京,这样的怪谈在变得越来越常见,只是乘坐一次电车、看上一场电影、去一趟便利店……都有可能会遇上怪谈。
忽然,安原独注意到一件事:“诶,羽宫君,你的心斩……是怎么带进来的?”
他们的身体虽然还是原来的身体,但身上的校服、物品,却都被替换成电影里的状态。
理论上,羽宫琅也应该无法使用妖刀心斩才是。
羽宫琅笑道:“我和心斩的羁绊,岂是这么容易斩断的东西?”
嗡——
心斩也昂起刀柄,轻声嗡鸣,以示赞同。
这背后的原理其实并不复杂。
这个怪谈域不可能将心斩等怪谈遗物夺走,最多只是将它们与羽宫琅以某种形式暂时隔离。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
这个怪谈域就像是一个真实的梦境,但在做梦时,羽宫琅的本体其实依然还带着妖刀等遗物,并没有分离。
羽宫琅现在要做的,就是想象自己把它们带入了“梦”中。
听起来有些唯心,但怪谈本就是唯心主义的产物。
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想象自己手中拿着一件大衣和摄像机……
再睁开眼时,这两件遗物都出现在了手中。
随后,羽宫琅又用相似的方式取来了小小红。
出现在怪谈域时,小小红明显有些呆滞:“这、这是哪里?”
“我是在做梦吗?”
——至于【纯白魔影的触足】,因为已经成为羽宫琅肉身的一部分,所以无需再多此一举。
做完这一切,羽宫琅有种“力量都回来了”的感觉,心底淡淡的不适感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