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外敌凶狠,若此时再把他们逼上绝路,恐怕会纵使他们为求自保而谋逆啊!”
听到这番话,朱由检终于是冷静了下来。
但面色的红润仍然未曾消去。
“朕曾跟秦宽探讨过一件事,如今国之根本为何?”
“朕曾言,因司马氏善待读书人、这才有衣冠南渡,皇室存续。”
“后又有赵宋养士大夫百余年,这才在金兵铁蹄之下保留半壁江山。”
“你觉得,朕说的可有道理?”
朱慈烺没有轻易开口,反而是经过自己的思索后才缓缓点头。
可朱由检却是苦笑道:“我问他,当今的大明是否要效仿,待养精蓄锐后再图重振天下。”
“可秦宽却只说了一句话。”
“若无天下万民,又何来读书人?”
朱由检重重的捶在桌子上,脸上的愤恨之色竟又加深了几分。
“当时朕还不以为意,毕竟从古至今,都是与士大夫共治天下。”
“但今日之事,朕是彻底看清了这群人的嘴脸!”
“秦宽当时还说过一句话,叫什么利……”
“对了,利己主义!”
“他们自以为读了几年书,身上有了功名,所以只顾着自己,全然不顾整个国家。”
说到这里,朱由检又气愤的从柜子上取出一份名册。
“秦宽不过是缴了他们的地,可你看看,他们有几个是干净的!!!”
朱由检飞速的翻着,没几下便找到了他要说的那条名目。
其熟练的手法,让朱慈烺难以想象,
“烺儿你来看看!两千顷!!!”
“他不过一个四品官员,名目下竟然有田地两千顷!”
“还有这个!”
朱由检再度指着一个姓名怒斥。
“七品官!!”
“他七品官居然有五百顷!!!”
“一个小小的翰林院编修,竟然名下有这么多田产,你说这是坑害了多少百姓得到的!”
朱慈烺接过这本名册,越翻越是心惊胆寒。
“父皇……这……”
朱慈烺也不知道此时该说什么话,他眼前仿佛不是一个名册,而是无数百姓的尸骨。
“不过烺儿你说的对,现在确实不应该把他们逼太紧,若全杀了京城无人可用也是麻烦事。”
“先由着他们吧,朕有生之年定要将其一一铲除!”
“烺儿,朕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
“恶名由朕来背就是,你可一定要中兴我大明,好让为父能有颜面在九泉之下朝见列祖列宗!”
朱慈烺郑重点头,可想到朱由检的身子,心中却又泛起一阵悲痛。
听着火炮的响声渐渐少了,朱由检忽然说道。
“来人,传骆养性。”
片刻之后,骆养性便来到了朱由检面前,
“前线战况如何?”
骆养性当即答道:“回禀陛下,敌人的进攻已经被打退,眼下正在休息。”
“但贼军尚未退兵,恐怕不过多久便会再度进攻。”
朱由检又问道:“秦宽呢?”
骆养性再答:“武安王亲自登上城楼擂鼓助威,更是与将士们一同作战。”
“以至于身上多处箭伤,现已退下城楼。”
朱由检一听,顿时对那群士大夫的怒意更胜。
“烺儿,你代表朕去一趟城墙,一来是看看伤亡如何,二来慰问一下将士们。”
“儿臣遵命!”朱慈烺领命之后,立刻带着骆养性直奔南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