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洗过后的鲤鱼精阿璃心情变佳,在床上咿啊咿啊地把玩着木虎木狮。
自幼生于海岛,从未见过狮虎的她,自然而然地便模拟出自行想像的古怪叫声。
左手打右手地安排狮虎互斗。
沈明烛斟了杯茶给陆观,请其坐下:
“如公子所见,这孩子尚在幼年期,天真无邪,从来没有杀伤过人命。”
“她的血脉很高贵,出生便能化为人形。”
“但在对妖族有着极严苛压制的太学城中,她无法动用生而有之的力量。”
“面对欺凌侮辱,根本无法反抗。”
陆观嗯了一声:
“那两兄弟竟连令师的面子也不给,不知背后的靠山,该是硬到了何等程度?”
沈明烛苦笑道:
“当日我大破一方孤岛上的鲤鱼水军,把这孩子捡了回来。”
“恩师虽然为我力排众议,坚持把阿璃留在这儿读书。”
“但他嫉恶如仇,与犯境水族交战多年,心里对阿璃总是有成见的。”
陆观没有说话。
他听过无数水族经由河川登上内陆大肆劫掠,杀戮百姓不计其数的故事。
据闻虾兵蟹将们手中的长钢叉,同一时间可以串起五到七具婴儿的躯体。
假如是亲眼见过被屠戮的村庄惨状之人。
压根没可能完全不抱偏见地对待阿璃。
是以温乔背刺旧友卢江水君,夺其源气掠其水府。
本该是为人唾弃的不仁不义之举。
看在长年站在与水族对抗最前线,人人家中也有亲族死于其手的江东子弟眼里。
却是无容置疑的英雄所为。
是非对错,许多时候不是这样容易分得清的。
沈明烛忽道:
“公子觉得明烛太过天真,只怕要养虎为患?”
“明烛只是不愿在没试过的情况下,便认定夫子有教无类之言早已不切实际。”
“假如确是夫子错了,明烛答应过恩师会亲自负起责任,保卫太学不受损害。”
陆观微微一震,瞧向床上阿璃,却见小鲤鱼精不知何时已累得呼呼睡去。
沈明烛嘴角轻咧:
“公子,明烛饿了,且到望湖楼用过午饭再说。”
“那些小伙子被你打怕了,短时间内该不敢回来。”
“再说,他们最多只敢小打小闹,清楚得很要是闹大了,我真的会废掉他们的文宫的。”
陆观笑问道:“听沈小姐这语气,似乎经验很是丰富?”
沈明烛闭目悠然道:
“假若公子方才没出手,我废掉的人连同黄家兄弟在内,便有十二个了。”
“公子将他俩丢进湖里,实则是救了他们……”
两人边谈着话边下楼,冷不防与一具柔软身躯迎面撞上。
陆观眨了眨眼,只见人称江东十虎,不败名花的卢江温乔。
正以比他惊诧十倍的眼神回视着自己。
温乔倏地间转身便走。
却被早料到她有此一着的陆观抢先一步,伸掌按住了肩头:
“呵呵,道友请留步。”
“见了救命恩人,连招呼也不打就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