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府前院正厅。
好不容易才得到机会休沐的张居正让人将王世贞请了过来。
“凤州,新帝登基改元,这段时日中枢实在是太忙了。
仆十多天前就见到了凤州的名刺,但直到今天休沐,才得与凤州兄相见,还请凤州兄见谅啊。”
张居正坐在主位上,对着王世贞拱手道。
“叔大兄如今高居内阁,政务繁忙乃是应有之事。
仆能得叔大兄拨冗相见,已是幸运,怎么还会怪罪你呢。”
王世贞把自己的姿态摆的很低。
当年高中进士之时,王世贞的科甲排名虽然要比张居正低几十位,可他并未将这位出身一般的同年放在眼中。
而如今二十年过去,彼此之间地位颠转,自己还要求到他的面前,只能说世事无常啊。
不过王世贞在经历父亲因边事下狱之后,他那原本笔直的腰杆已经不知道弯了多少次了,现在再多一次,他也是不介意的。
二人之间并未直接进入正题,而是先叙闲话,谈些风花雪月。
等气氛渲染的差不多了,王世贞突然问道,“叔大兄,这隆兴记你可曾有所耳闻?”
“隆兴记?仆倒是听翰林院的同僚说过一些,似乎这是一间拍卖行。
说来也是惭愧,仆若非同僚解说,都不知这拍卖行是何意。”
张居正脸上露出一丝惭愧。
“江南也算是商业兴盛之地,仆常年在江南都未曾听说过拍卖行、竞拍会这些新鲜的东西。
只能说这隆兴记的东家真是位奇才,能想出常人想不到的事物。”
王世贞笑着说道。
“确实是如此。”
张居正点头赞同道。
王世贞见张居正对隆兴记似乎不想多言,便不再提及那东家。
而是问道,“叔大兄,不知你是否知道,那《清明上河图》将来会不会也要在那隆兴记中拍卖呢?”
《清明上河图》与王世贞家族颇有渊源,甚至他的家里还有他父亲献给严嵩,最后却被严嵩退回来的那副假画。
“据仆所知,似乎陛下对那幅《清明上河图》甚是喜爱,已经将它收入内藏了。”
张居正捋了捋长须,说道。
王世贞听了他的话,心中一阵感慨,那幅害了他一家的画藏入深宫也好。
又见了他的举动,对他胸前飘飘然的长须也颇为羡慕。
他也留须许多年了,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留不长。
张居正自然也见到了王世贞瞄向自己长须的视线,颇为自得。
毕竟在他所见过的人当中,可没有一个人的胡须比他长的。
为了把胡须留的这么长,且根根丝滑,他可是查了许多古籍,颇费了一番功夫。
王世贞发现张居正似乎注意到了自己对他胡须的羡慕,心中一动,转而和张居正交流起如何保养胡须上面来。
这下子,一个有心请教,一个乐于施教,可以说是相得益彰,气氛愈发热烈了。
学到了不少新知识的王世贞突然想起了此来的目的,便开口说道,“叔大兄果然博览群书,仆刚刚收获良多的。”
“哪里哪里,凤州你也满腹经纶,你我之间只是相互印证罢了。”
张居正捋了捋胡须,谦虚的说道。
“叔大兄过谦了。”
王世贞笑了笑,随后脸色一正,提起了正事,“叔大兄与仆乃是同年,也应当知晓家父当年所遭遇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