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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雪越下越大,马车的行进变得异常困难,寒风呼啸,每一阵都像刀子在脸上划过,对于蓝琪来说在这种天气赶车是一次巨大的挑战,可是为了哥哥能好受一点儿她愿意冒险。    “哥哥,我们要去哪儿?风雪太大了,这样下去会很危险的。”蓝沁刚说完,马车经过一个大坑狠颠了一下,她从座位上弹起来,蓝兰伸手抓住了她。    “蓝琪,停下来吧!”蓝兰说道,透过车窗,他也看到了外面漫天的大雪早已覆盖了一切,除了高大的树木灌木外,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哪里有什么人迹。    也许,他们本就无缘!    “回去吧!”蓝兰最后看了眼前方的道路,放下了窗帘。    马车掉头往回走,蓝沁缩在蓝兰旁边,她看出来了,她哥哥很难过,可是她却不知道为什么,只能静静的陪着他。    很快他们沿着去时的路回到了村里,在经过一户人家的时候,外面传来两个人的对话,抱怨雪太大,估计得有几天出不了门了。    蓝兰猛的掀开窗帘,正对上一双满是愧疚的眼睛,她正好也往这个方向看过来。四目相对,两人都有话想说,无奈一个人只是向前走了几步就停了下来,伸出的手颓然放下;而另一个含泪轻轻的放下了窗帘。    马车飞驰,两人就这样擦肩而过。    连日的大雪困住了许多想要外出的人们,黎村这个在蓝家的带领下多年来陆续翻新了房屋,建造了壁炉地暖的村子,在冬日里成了难得的世外桃源。依山傍水,取之不尽的木材让贫苦的人家也有了过冬的资本,十几年来,黎村再也没有出现被冻死的人了。    韩志住在一个农户家里,天天有暖炉有热水,比之她的县衙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了。    被困在这里的日子里,除了会担心千米之外蓝家那个生病了的大公子之外,韩志也会认真的琢磨能让百姓富足安康的法子。棉花那种金贵的东西她是不敢再想了,朝廷里多少人惦记着呢。现在的她只想要一步一个脚印的从小事做起。    “韩大人,又再熬枇杷水呢?这东西真的有用吗?”老乡好奇道。    自从那日蓝家大小姐来过之后,这个韩大人冒着大雪跑到了十几里外的地方找来了这枇杷叶子,兑了其他的草药,每日里熬好了再给送过去。只是听说她从未进过门,每次都是在墙根下等着,等蓝家大小姐来接进去,有时候根本不会出来,可她依然坚持每日早早的熬好了送去。    “这个我也是听说的,应该是有用的吧!”韩志专心的看着炉子上的火,不时的拿扇子轻扇几下。    想想这个方子还是她在蓝家的时候听黎家兴说的,据说来源于蓝佑依,韩志想,夫人说的应该都是对的吧。    良久,韩志熟练的熄火,倒出药汁封好,穿上外衣出门了。    今日,蓝琪早早的就等在那里了,韩志很意外,以为蓝兰是不是出现了其他情况,赶忙小跑过去询问。    “没事儿,只是想告诉你,他已经好了,你以后不用来了。”蓝琪的话简单直接,说完接过东西就走了。    韩志站在墙底下看着她远去的方向愣了一会儿,轻叹一口气,慢慢转身离开,走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回头看向某个方向,风雪中视线渐渐模糊。    晚间,断断续续下了小半个月的雪终于停了。老乡看了看天说:“明天该放晴了。”    韩志想,那她也该走了!想想,还真是巧啊!    今年的天气很怪,连续的大雪之后,又连续一个多月的晴天,韩志却很高兴,回到青阳县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重启了挖渠修路的计划,只是中间比之前做了些调整。    这一带的水稻种植比较普遍,就是产量上不去,穷人家种了这个也是吃不上几口的,交完租粮税粮也就剩下个种子粮了。跟黎村那边的产量完全不能相提并论,韩志就想着从这方面入手,在黎村她也向老乡请教了些,也知道这一切都是蓝家的功劳,无偿的把这一切都交给她们,帮她们想法子挣钱,这才有了黎村如今的好日子。    对于这些,韩志是佩服的,同时她觉得自己可以做的更多,她毕竟是一方父母官,官职不大,权利却也不算小,至少在她的辖下村镇她要能够做到让她们丰衣足食,冬日里不再有人冻死饿死。    她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在指定的位置修完了水渠,架上了水车,看着水车第一次在农人的踩踏之下缓缓挪动,一汪汪清水洒向水渠的源头时,不只是她,参与劳动的百姓都开心的大喊大叫,她们终于知道这东西是怎么用的了,也终于相信她们的父母官是真的在为她们着想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容易的多了,在韩志的指导劝说下,一个又一个村的百姓开始在自家的院子旁挖粪坑,将自家清扫出来的灰啊土啊,树叶啊草木灰啊,泔水啊,家禽家畜的粪便啊之类的东西倒进去,加上些水,沤肥。这样慢慢积攒下来,等到来年开春,就能多出来许多的肥料了。    忙活完这一切就已经到了年根儿了,闲下来的韩志看着萧条的县衙,冷清的家,顿觉凄凉。衙门里早已放了年假,只有她无家可归。亲人,朋友,同窗,师傅,什么都没有了,想起这一年发生的一切,韩志不禁对着爹娘的灵位低泣。    “娘,爹爹,又要过年了。这一年真的发生了好多事情,我终于长大了。可是长大好痛苦,我现在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新年里,街上挂起了红灯笼,县衙里也挂了几个,是附近的商户送的。原来的师爷被判了死刑,衙门又招了个秀才来,是个挺正直的人,百姓们还挺喜欢她的。韩志每每看到她梗着脖子跟人争论,都替她担忧,她自己也是这一年才明白,有时候伸张正义靠争论理论都没用,得看手段。    许是同病相怜的缘故,韩志和她合作的还不错,私下也常一起搭伙做饭,两人都是孤家寡人,凑在一起反而不显得那么孤单。    “大人,今日有庙会,不如我们也去逛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看韩志对着灯笼顾影自怜的样子,新师爷袁清有些不忍,提议出去看看。    “也好,趁此机会去置办些年货吧。”韩志回过神,已进入腊月底了,她们俩傻乎乎的人也不知道该置办些啥,两人会做的东西有限,买多了也是浪费,可是不买,总觉得哪里不对。    铲除了一批贪官污吏后,青阳县的商人小贩都多了起来,庙会也是热闹的很,再加上这可能是年前最后一次大的集会,来的人就更多了。许多都是拖家带口来热闹一下的,街上简直就是人挨人,挤来挤去的。    韩志和袁清两人从进集市开始被人挤来挤去,想买的东西总是挤不到近前,折腾了半天啥也没买到,干脆顺着人流进了一家茶馆坐下来喝茶。    “大人,咱还买吗?”坐下来之后俩人都是心有余悸,袁清是不想再出去了,这活本来也不是她们这些大女人干的,现在看到这样就更加不想干了。    “等人少点儿再说吧!”韩志也不想去挤了。    俩人就一直坐在茶楼上临窗的位置看着下面,准备等人少的时候赶紧去买点,结果这一等就等到了天擦黑,茅房都去了好多次了,午饭都是在茶楼将就的。这晚饭,难道也要这样将就?!!!    “大人,你看这......”袁清指指天色,小心的问道。    “哎,你说这些人怎么就有这么多东西要买啊,都这会儿了还这么多人。”韩志瞅瞅底下依旧人潮涌动的街道,忍不住抱怨。    “是啊,挤成这样他们还挺高兴的。那咱还等吗?”    “等,都等这一天了,现在走了不白瞎了。再说,这人不都在往外走了吗,很快就没人了。”    袁清没说话,看了会儿外面的街道,幽幽的说了句:“是开始走了,连商贩也走了。”    韩志仔细一看,这才发现,天色一暗不光是这逛街的人走了,商贩也开始收摊了。韩志赶紧结了账,叫师爷一起趁着人还没走完去捡点剩。    可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外面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有那没卖完的这会儿也装了车,收起来了,她们追上去人家竟然直接说不卖了。看俩人都愣住了,那家的男主人才来了句:“要不你们全买了?这会儿拆来拆去我们该赶不回去了,现在天冷路又不好。”    “行!”韩志和袁清俩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道。    连续好几家都是这样,俩人最后竟是买了一大堆的东西回去,还特地雇了个牛车才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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