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弃钱讨粮,是为了跟富家公子刘炎斗气。他兵发青城,是为了在降将隗文面前逞勇。他压根就没有想过此战会败,败了又会怎么样!
因为自他入蜀从军以来,他身后便始终站着那位蜀中的擎天之柱,他想当然的以为,如果自己此战有失,自己的父亲定会像往常一般,鼎力发兵相助,做他坚强的后盾。
老子给儿子擦屁股擦习惯了,儿子就不知道自己拉出的屎,究竟有多臭了……
周楚与刘炎一行人出了南门,跨过笮桥,沿着城南官道逶迤十里有余,便可看见田舍村落,土地平旷,屋舍俨然。
两人自从互戗一阵之后,周楚也领略了刘炎的嘴上功夫,亦不愿再自取其辱,于是二人便再也无话,各自驾马前行,但心中都在暗自较劲,默默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一路上刘炎望着连片的屋舍与耕田,心里确实在犯着嘀咕,自己这个“新儿子”尚未与自己的老爹安乐公刘玄牟面,结果第一次见面就送给老爹一份重磅大礼,
三千五百石的重磅大礼!
虽说咱老爹当了三十年安乐公,不缺这点毛毛雨,但不知道咱爹知道了自己的儿子竟然如此败家,以后甚至还有可能颠覆这成都城,甚至是捅破整个益州蜀中的天,这简直是拉着自己的老命和整个宗族在豪赌!
不知道老人家还能不能担得起这份生命不能承受之轻?
未想到,还未踏进安乐乡地界,迎面便有二人呼唤着刘炎,骤马来迎。
“公子!你回来了!”
“公子进城三天不回,都快把安乐公急坏了!我们奉命去寻公子,终算找到了!”
刘炎抢出周楚一马头,看着驾马奔来的二位乡人,观其面貌,竟然是尚未弱冠的年轻少年模样。
其中一位少年,骑一黑鬃马,周身褐色葛布粗衣,貂皮包发,生的虎头鹞眼,燕颔圆脸,眉发浓黑,四肢健硕,跨在马上虎虎生风。
而另一位少年,胯于一白马之上,周身青色绢衣,缣布束发。细看下去,面容俊秀,浓眉凤目,额头盈满,腮颊隽刻,耳边的一束青丝长鬓,更勾勒出少年一副风流姿态。
刘炎观二人形貌不凡,印刻在眼里,脑海中使劲回忆着二人的姓名,可自己的宿主看来早已宕机许久,刘炎费劲心力,脑中竟忽然蹦出来两个似曾熟悉的名字——张弋?赵襄?
面对这二位少年的热情相迎,如今的刘炎只能傻傻的不断应和着……
“这二位是?”周楚见二人簇拥在留言身边,自然有了提防之心,于是赶忙向刘炎问道。
刘炎正欲回话,却让二位少年抢了先。
“公子进城,许久未归,可是又遇到了歹人,又来强索财物了?”
二位少年见刘炎身边多了几位军士,斜眼撇过去,心中自然有所疑虑。
“说谁是歹人?小小年纪便口出妄言,知道本将爷是谁吗?”
周楚听到,自然不干了,厉声吼着,但其实自己也就长二人几岁而已。
却见骑黑鬃马的少年回怼周楚道。
“许大声什么!往日前来登门讨要钱财之人,虽说占理,但只要进了这安乐乡,皆是恭敬客气,见了安乐公亦是笑面相酬,何曾想你这般无礼造次!”
这几句话听得刘炎心中大惭,这劉炎还真是个“惯犯”啊!真是名副其实的坑爹坑到家了!自己怎么就继承了这么一副皮囊?
刘备啊!你九泉之下可以释怀了,因为你的后辈中还有比阿斗更坑爹的!
不过这样也好,老子以后破罐子破摔,也不会有一点道德压力了!本公子,天生纨绔,有这身天赐的外衣,更能进退自如的扮猪吃老虎了……
“好大胆!尔等猪狗之辈,何曾领略过虎威!我乃是……”周楚又要喊爹立威——
——“不必强吼了,你不就是周楚么,我在城中见过你,当初为了找寻公子,城中的伎馆赌场我也没少进,你周大公子的日夜善战之名,我还是听闻过的!”
白马少年在一旁,眼神一瞥,冷不丁的补上这一句,只不过这句话的打击面确实有点大……
周楚被噎得气急败坏,把手中马鞭一扔,从马鞍一侧拔出长刀,寒光凛凛,仗刀指向这一黑一白二位少年,冷声训斥道。
“好狂悖!尔等临死之前,最好先报出姓名,免得做了本将爷刀下无名之鬼!”
却见二位少年轻蔑一笑,“呵呵!我等若是报出姓名,那这蜀中还有人敢杀我么?”
黑马少年朗声自报,“吾乃张飞张益德!”
白马少年不甘落后,“吾乃赵云赵子龙!”
听着这爽朗直率的声音,这直接把刘炎逗乐了,自己的乡人这么会玩?
但刘炎不健全的回忆告诉自己,这二位少年确实一位姓张,一位姓赵。
并且略观其一黑一白的样貌,二人确实学得当年虎将的些许丰神英姿!
却见周楚听完,怒视着二位少年的天真姿态,亦是轻蔑一笑。
“哼!轻狡之徒,休要装神弄鬼,我还是东吴小霸王孙伯符转世呢!”
随即奋力扬起长刀,拍马直取黑马少年,“看刀!”
且看小霸王大战张益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