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虽大,居不易。
她们母女真是离开了刘府,居无一屋,头顶没半片瓦遮了风霜雨露。一妇一女,没个当家顶门户的汉子,岂容易了?
寡妇门前事非多,孤女寡母的,同样是得小心谨慎的讨日子啊。
“娘。”
荣娘良久后,又唤了一声。
今年的春,荣娘满了九周岁。再来年,她就是满了十周岁。
在这个时代,已经是一位少女了。
女子十五岁及笄,荣娘自然不想真等着长大些,就像亲娘赵春花讲的,让所谓的主子给配发一个丈夫?
荣娘真不愿意,她若有儿女还是为奴为仆。
“娘,女儿有手艺,总能攒些钱财的。”荣娘依偎到了亲娘赵春花的怀中。她小声讲了她的打算。
“你瞧,咱们目前的积蓄,已经攒够了赎回身契的银子。”
“哪怕再晚上一两年出府,也是无妨的。”荣娘慢慢与亲娘赵春花讲了最关键的问题,她道:“爹最想萧氏的儿孙繁荣兴旺,女儿出去后,就做豆腐多攒钱。”
“人市上,小童子不值钱。到时候,女儿买上一个小女婿。以后等小女婿长大了,女儿和小女婿一起留了家中,守门户,承家业,给娘养老,给爹祭祀血食香火。”
荣娘讲这般多。
只有一个真正的中心思想。
她不愿意嫁人啊。
因为她娘是寡母,她若出嫁了,她娘怎么办?
基于此,荣娘觉得还是让小女婿上门的好。瞧瞧,荣娘都打算晚婚晚育,提前挣一笔买一个小女婿的钱财。
“你想得可真远”赵春花听完女儿荣娘的话,特无语了。
可莫名的,赵春花有些心动了。
特别是女儿荣娘提到了,买一个小女婿,未来继承萧氏的家业,给夫君萧安祭祀血食香火。若真能如此?
哪怕去了地下,至少,赵春花觉得她对得起死去的夫君萧安。
“有担当的男儿,哪个乐意当了上门女婿?”赵春花不自信。
“再则,赘婿是最让人瞧不起的。”赵春花有些小顾虑的说道。
荣娘心头有些乐了。
因为,荣娘已经听出来,她亲娘赵春花是动摇了。
“又没说让娘您未来的小女婿做了赘婿。只要让您未来的第二外孙继承了萧家的姓氏,做了您孙儿即可。”荣娘表示,她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
“娘,这点小要求,小女婿打小在咱家养大了,还怕讲不通道理?”荣娘说得一个理直气壮啊。
“大不了,女儿多努力,将来多生了儿女。”
这时代又不计划生育嘛。
再就是荣娘觉得一个小男童孤身到她家,天天在家多洗一洗那脑袋瓜子里的思想,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三观什么的一定可以扭一扭的。
只要功力深,棒子能成针。
只要日子久,忠犬可以驯成。
“娘,再想想,再想想”最终,赵春花没给了一个明确的答案。
荣娘也没催促急了。
想一想,这般多年下来。她亲娘赵春花都是心底的信念动摇了,怕啥?锄头挥的好,墙角肯定能挖倒。
荣娘等得起。
如今在刘府,拿了月例钱,也当是为出去谋生后,多存些积蓄嘛。
升平九年。
秋。
刘府中秋宴饮。
荣娘、秀娘二人跟随在遂歌大姑娘的身后,当了背景板。
满场繁华,一府富贵。
宾客与主人,似乎是一起欢声笑语。
乐师在演曲,舞姬在起舞。
遂歌大姑娘这一回早早离了席,似乎有些郁郁之色。荣娘、秀娘见此,二人都是谨慎从事,怕哪儿出了差子,让遂歌大姑娘的奶嬷嬷给责罚了。
刘府。
后院有一处莲花湖。
湖中央有一座小岛。
水榭之间,曲曲折折的廊道,让岸边的小亭,与小岛上的小亭,联在了一起。
若是夏日来观之,能降暑气,能赏了万紫千红的荷花碧叶,接天连地,份外美丽。
秋季来此,只能瞧见,湖水碧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