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楚按时到了剧组扎根的酒店,参与商议开机前的事宜。其实她多是点头同意即可,因为有些东西她自己都不是很清楚,而整个团队又是极其专业的。 她唯一要做的我恐怕就是涨涨见识,攒攒经验。 下午没什么事,就出去散了散步,不知不觉走到了三中的门口。甚至隔着校门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老师,看到一些青春懵动的人儿,不由想到了以前的种种。 她当时学习并不好,进不了特别好的一中二中,又不想家人动用关系,爷爷其实对成绩也没有那么在乎,就任由自己报考了三中,而且是拿舞蹈特长生的身份进去的。三中其实艺术班挺出名的,而卿楚也是练舞蹈的好苗子,拿的几个全国大奖也算有点用,再加上自己专业老师的引荐,在刚进去学校的时候还引起的小小的轰动呢,说她是现实版的白天鹅。 但是她也有白天鹅的清高,每次走过学校走廊的时候,那些男孩子的口哨就会不约而同地响起,而她则轻描淡写的笑笑便走,情书也收到过很多,但卿楚大多不看,那时候的卿楚对爱情没有概念,更没有欲念。 直到曲终的出现。 那天,她刚从舞蹈室练舞出来,学校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她去浴室洗过澡,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往回走,她是在对面的走廊看到曲终的,而且他当时正跟一个女孩纠缠不休,虽然后来解释说是那个女孩纠缠他,但卿楚从来不相信一个巴掌就能拍响的事,而且对于曲终在学校的花花绯闻,她也略有耳闻。所以当她看到两个纠缠的人,真的只想绕道而行,但无奈要下楼的路只能走过他们身边,卿楚低着头,并不看他们,打算就这样静静的走掉,谁知正在被女生拉着袖子的他,竟然就这样盯着自己并吹响了一个长长的口哨。 那个女生大概是伤心绝望了,松开他就跑走了,他非但不追,反而邪魅的挡在卿楚的前面,又是直直的盯着,什么话也不说。 卿楚左右绕道都被拦截,有些温怒的看着他,他只轻轻的说了一句:一见钟情,对你。 卿楚这才惊讶的抬起头,那是早夏的一个黄昏,有风吹散了他额前的头发,卿楚看不清他的眼睛,只觉得有光从那里透出,他的鼻子和嘴角的轮廓被夕阳的光轻轻包裹着,十分好看,不觉间也怔住了,他们这样的对视起码持续了五分钟。 当卿楚缓过神来的时候,曲终甚至拉起了她的手,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又淡淡笑着说:原来真的有天然带香的女孩。 卿楚当时很囧,只想告诉他:这是学校洗手液的味道。但终究没有说出口,就怯生生的跑掉了。后来曲终告诉他,他当时闻到的绝对不止是洗手液的味道,还有专属于她的味道。 那天晚上回到家,卿楚直到睡前也没能平复那颗跳跃的心。 第二天课间的时候,有人送给自己一个纸条,卿楚鬼使神差得觉得跟昨天那个男孩有关,便羞怯的打开:竟然是一整张特别大的画纸,正反两面密密麻麻的写着“卿楚”两个字,只在最后有一个小小的落款:美术二班曲终。 那一刻,卿楚感觉到内心那颗跳跃的心终于开始匀速的跳动,但响彻整个胸腔。 后来卿楚才知道,那张纸是曲终一个晚上的美术作业,他就那样交给了老师,从此卿楚的名字真正在学校里传开了。 少年时候的爱情,总是来得猛烈又沁入心底。 从那时候开始,卿楚开始每天期待曲终能做点什么,让他们之间的联系更紧密一些。而他后来也真的做了,但是绝不是她想象得那种高调而张扬的方式。 相反,曲终很内敛,润物无声的收服她。 从一个漂亮的文具盒开始,然后是精美的发卡,自行车上的满天星,书包里的小小猪挂饰,每天书桌上变着花样的问候,而这些,她甚至不知道是谁帮他做的,她是绝对不相信他会每天早起亲自把老街的包子买给自己,而且她爱吃那家店的包子,没有几个人知道。 她开始惊奇于他的神通广大,也开始惊叹为什么他每次送的东西都那样合她的心意。 然而无论做的多么悄然无声,曲终追求卿楚还是成了三中津津乐道的新闻。 有人说他们是现实版的王子公主,有人说是美女野兽,也有人说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而年级主任则说这是虐恋,决不允许。 曲终的妈妈和卿楚的妈妈都被叫到了办公室。 却不想,两人竟然是同窗四年的大学同学,一见面就忘了来学校的初衷,只顾上寒暄。卿楚和曲终面面相窥,她分明听到曲终的嘴形在说:这是缘分。 谁也不知道,后来曲终竟然成了每天护送卿楚回家的使者,据说这是两个妈妈商量之后给年纪主任的答案:既然现在没办法谈对象,那就先培养感情,毕业之后再说。 在系主任无比震惊的表情下,两人手挽手走出了办公室,而卿楚和曲终则像两个被说定了娃娃亲的小孩,一个略显得意,一个无比害羞。 从此,卿楚和曲终就成了名正言顺的一对。 而让卿楚真正答应曲终还是因为那件事。说起来也比较老套。 那天晚上是曲终送卿楚回家的第99个晚上,他们鬼使神差的遇上了抢劫。据说曲终当时不顾安危英勇保护卿楚,以一敌五,打退了那帮人,自己也受重伤进了医院。从那以后卿楚的家里人基本上已经拿曲终当女婿看待了。 而卿楚真正确定自己心意的时候,是曲终将书包扔给自己,喊她找个地方躲起来,那时候他奔向那几个歹徒,依然回过头来叮嘱自己,眼睛里满是光芒,像一个少年英雄,让卿楚想到了至尊宝,那一刻她觉得曲终就会是那个会骑着七彩祥云来娶自己的人。 事实上后来的七年,他真的对她无微不至,卿楚甚至已经笃定他们的未来定会是幸福美满,就连爷爷虽然在嘴上不同意,但后来也慢慢适应了,甚至隔几天还会问曲终什么时候来陪他下棋。 可以说这个七年,是卿楚最幸福的七年。但却被突如其来的噩梦打破了。 卿楚至今都想不通为什么,她甚至自我安慰他或许有苦衷,但又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苦衷。 A市夜晚的风真的开始冷了。卿楚裹了裹身上的外套,准备离开这个回忆之地,刚一转身,发现纪辛里抱着臂站在原地,眼里都是深意。 他一言不发走上前。将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拥着她默默前行。卿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微微转头看了看他,就继续低头行走。不久,头顶传来他的声音:“如果那件事情的背后是他的难言之隐,你是否会不顾一切再投入他的怀抱?” 卿楚停下来:“不会,即便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心里的伤口也已经有了,即便伤口愈合了,也已经有疤痕了,不可能再回去了。” 纪辛里默默看着她,似乎在深究话里的真实度。 卿楚疑惑的开口:“难道你已经调查清楚了?” 纪辛里摇了摇头:“没有,但是卿楚,我隐约觉得这将会是你承受不了的实情。” 看到卿楚满眼混沌,纪辛里微微笑了一下:“别担心,也只是猜测,结果还在调查。” 卿楚也微微报以微笑:“没关系,我能承受任何结果,我得自己长大。” 纪辛里看着她眼里的光,隐隐波澜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