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青霞整副身躯都在瑟瑟发抖,时不时不安地回头看一下。
“啪!”
许继常高高扬起手,狠狠地在她的翘臀上拍了一巴掌。
“唔……”
尤青霞惊呼一声,接着害怕地捂住嘴,生怕闹出动静,一双美目看向许继常,目光中尽是哀求。
许继常没有任何停手的意思,继续抬起大手,接连扇了好几巴掌。
尤青霞慌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拼命摇着头脸都憋红了。
直到她快要忍不住落泪时,许继常才意犹未尽地收起巴掌:“去吧,把楚珊珊叫出来。”
尤青霞赶紧直起腰,忍受着内心耻辱,一声不吭地提着裙子往前走。
“站住。”
许继常说道。
尤青霞吓得呆立在原地,双腿都在打战,生怕许继常又用什么新法子折腾她。
“我跟你交代事情,你就这么默不作声地走了?”
许继常声音冰冷地质问道。
“我……我知道了许科长,我这就把楚珊珊叫出来。”
尤青霞慌忙答应道,声音温顺服帖地像只羔羊。
她真是怕了许继常了。
“快点。”
许继常这才点点头道。
尤青霞这女人比较自我,也有点自作聪明,否则干不出攀附吕副厂长侄女儿,以及让女儿顶替楚珊珊工作的事情。
对于这种女人就得慢慢教育,才能让她最终变得服服帖帖。
“是……许科长。”
尤青霞说完加快脚步,一路跑回练功房,让楚珊珊去找许继常。
楚珊珊得到通知后,披着旧外套来到了许继常面前:“您有事找我?”
相比起头一次见面,她脸上的淡漠神色消失了不少,而那股轻灵出尘的气质则一如既往。
许继常遇到楚珊珊后,神色变得和气了许多,
“是的,我已经处理好你的问题了。”
“你不会因为买工作的行为受到任何处罚,并且从这一刻起,你就是咱们厂的正式工了。”
什么?正式工?
他不会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吧。
要知道自己现在临时工的位置,还是买来的,能不在整肃中被清理掉,就已经是万幸了。
楚珊珊瞬间被巨大的幸福命中,恍惚间有种眩晕的感觉:“这……这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
许继常平静地说道,“在这种事上,我何曾跟你开过玩笑?”
“嗯……”
楚珊珊得到再次确认,才敢相信这一事实,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心脏仍在剧烈地跳动。
自己两年来蒙受的不公,终于得到了洗涮。
许科长他居然真的兑现了对自己的诺言,帮自己拿回了正式工身份。
呜呜,变成正式工后收入变高,终于可以给妈妈多买一些好吃的,给她补身体了。
呜呜,妈妈终于能享受到正式工家属待遇,来医术更高明的单位附属医院看病了。
自己以后也终于可以在文工团抬起头,不必像过去当临时工时那样,遭人白眼被人踩了。
百感交集下,楚珊珊的眼角湿润了,直到许继常提醒了她。
“这么好的消息,哭什么。”
“没没,我没有哭,我是有感而发。”
楚珊珊赶紧用手轻轻擦拭眼角,向许继常解释道。
这一刻,她发自内心地对许继常感激涕零。
“许科长,这次幸亏有了您,您是我和我妈妈的大恩人。”
“我会用这辈子剩下的所有时间报答您的。”
“这周末请您来我们家吃饭可以吗?我和妈妈都想好好感谢您一回。”
楚珊珊说话时目光充满不安,因为在她的人生经历中,除了母亲外还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
有头有脸的人,在生活中遇到的都是好人。相反,苦人的生活中则充满恶意,很难遇到温暖。
楚珊珊如今看着许继常,感觉就像遇到了阳光,照在了自己这个小小的社会角落上。
“好啊,记得饭菜简单点,多了吃不掉浪费。”
许继常笑道。
这种时候如果拒绝的话,会让楚珊珊感到自尊心受挫。
招待从简,则是照顾到她家的经济条件。
她母亲正生着病,病人的开销总是很大的,花钱的日子还在后头。
哪怕楚珊珊成了正式工,也得到了尤青霞的500块赔偿,自己最好也是帮她省着点。
陪着高兴的楚珊珊在花草小径上走了一会后,许继常和她挥手道别。
这时,已经到下班的点了。
楚珊珊回到练功房后,先进更衣室换好衣服,接着连饭都顾不上吃,小心翼翼怀揣许继常给她的栀子花回到了家中。
楚珊珊家是一件低矮狭小的瓦房,光线阴暗内部潮湿,墙角都生出了苔藓。
当楚珊珊回到家中时,她母亲正拖着病体,艰难地蹲在地上起炉子,时不时被烟呛得咳嗽两声。
楚珊珊连忙拉开母亲,在接替母亲起好炉子把棒子面粥放上去煮后,伺候她喝了药。
等母亲喝完药后,楚珊珊小心地拿出五百块,把自己今天转为正式工以及获得赔偿的好消息告诉了她,还告诉母亲这都是全靠一个叫许继常的科长帮了自己。
楚母看着女儿手中的钱,再听着女儿说的话,惊讶得一個字都说不出来,过了好半天才缓过神。
“这……咳咳……这位许科长可真是咱们全家的大恩人呐……”
“我们可千万得好好报答人家。”
“珊珊,你记住了吗?”
楚母坐在缺了条腿,用砖垫起来的椅子上,颤巍巍地说道。
“嗯嗯,我记住了,我一开始就是这么觉得的。”
楚珊珊坐在炉子旁,边被熏得睁不开眼睛,边答应道。
她们家买不起煤,过去都是捡别人扔掉的煤核回来烧饭,点起来后的烟气特别大。
楚珊珊被烟火熏着并不觉得难受,只是看着同样被熏得挣不开眼的母亲,感到特别心酸。
等今晚下班后,就去买些真正的煤球回来,到时候妈妈就不用被烟气熏着了。
对了,还得买些白面粉回来,自己可以继续喝棒子面粥,可必须让辛劳一生的妈妈在晚年吃上一点好的。
楚珊珊在心中默念道。
这时,她又在心底念起了许继常。
多亏有了他,自己和母亲的日子才有了希望和盼头,用歌剧里的话来说,他真是照进自己生活中的一道光啊。
楚珊珊边扇着飘到眼前的呛人烟气,边在内心感恩道。
等烧好棒子面粥,楚珊珊先给母亲盛了一碗最浓稠的,自己去外边捡了个瓶子,从水缸里舀了一些水灌了进去,将许继常摘给她的栀子花插了进去,又把瓶子放在了屋里唯一能得到阳光的窗台边。
整个过程中,楚珊珊都是万分小心,好像动作稍微大一点,就会把许继常给的栀子花碰坏一样。
“这花真好看,从哪摘的呀?”
楚母见女儿将这朵栀子花奉若珍宝,于是随口问道。
楚珊珊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抿着嘴浅浅一笑,没有回答。
楚母笑着摇摇头:女儿真的长大了,开始有心事了。
……
当天下午,许继常又一次次来到文工团练功房,当着所有姑娘的面宣布了一个重大消息。
根据整肃工作要求,他需要对本次团内所有身上有问题的成员,进行一一甄别、过筛子,根据问题轻重分别进行处理。
这跟水至清则无鱼并不矛盾。
水至清则无鱼,说的是不能不区分问题大小一棍子打死,而不是对问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必须亮出大棒,对犯错误的姑娘们进行敲打,警告她们以后夹着尾巴做人,别再捅出更大的篓子。
不然她们只会心存侥幸,积小错为大错,在犯错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当许继常宣布这个消息时,整个练功房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那些个容貌姣好、平常酷爱叽叽喳喳的姑娘们一个个鸦雀无声,生怕裁决的丧钟最后在自己耳边鸣起。
“所有人都出去,我喊到谁的名字,谁就进来。”
许继常坐在一张被搬到练功房正中央的桌子后边,严肃说道。
姑娘们纷纷低着头,一声不吭地走了出去。
其中也就楚珊珊比较轻松,她的问题已经宣告了结,还成了正式工,当然不会害怕什么。
尤青霞则仍沉浸在上午的羞耻中,全程低着头不敢看许继常。
等姑娘们全部出去后,许继常开始念名字,把她们挨个喊进来说明问题。
“刘爱红,进来。”
“朱晓丽,进来。”
……
随着一个个名字被念到,姑娘们依照次序,挨个进了练功房接受许继常问话。
她们的问题五花八门,有当初招工时伪造年龄的,还有评定职称时托关系导致职级虚高的。
每个人被叫进来后都是浑身颤抖,仿佛待宰羔羊般无助地看着许继常。
许继常直截了当地指出了她们的问题,并申明了相关的厂规厂纪。
当然对于绝大部分人,他还是从轻处罚,伪造年龄的勒令更正,罚半个月工资。
评定职称等级时托了关系的,看具体情节。
偏高但不太严重的,就予以口头警告,处以少量罚金并要求写检讨。
虚高得特别离谱的,就处以留厂察看,让她们退赔所有因为职称虚高多领的工资,并在名单上注明,要求厂组织部延缓她们后续的等级晋升速度,以时间换空间,保证若干年后她们的等级不再高于同等水平人员。
总之,许继常没有因为评定职称的事儿开除一个人。
毕竟这种事儿太普遍了呀,如果真闹到开除那一步,就得追究否则职称评定那一条线上的所有人。
这些人可未必全都是吕副厂长的同党,有些人甚至是厂里以后还要用的。
所以许继常这种做法,也是纵观全局后,能作出的最公平处理方式。
他没有穷追猛打,死抓不放的意思,可姑娘们却着实被吓着了。
她们一个个小的才十八、十九岁,年龄大一些的,也不过二十出头,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有的一进来就跑到许继常的桌边连连哀求,有的还没等许继常开口,就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
甚至还有个面容姣好的姑娘在关上练功房大门进来后,听完许继常宣布她犯的错误,仗着房间隔音好,二话不说直接冲上前抱住许继常的胳膊。
“大哥,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今晚就去你家陪你,你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说完,她还要凑过来亲许继常。
许继常赶紧把她一把推开,声色俱厉地呵斥,
“你态度放端正点,你把我当成什么干部了!”
“我是吃这一套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