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回的问题在于,生产处不想给钱了,于是秋月婵就呆着不肯走,以至于影响了配置车间的生产工作。
原来是这样。
许继常听完事情原委,神色凝重地点点头:“我了解了,这件事确实情况比较特殊。”
不一会,许继常和保卫干事一同抵达配置车间附近,只见车间出入口已经聚了一大群人,同时伴随着议论声。
许继常见状大喝一声:“去去去,该干活的干活去。”
“一个个的,围在这干啥呢。”
当然,他没指望看热闹的人群真能因此散去,只要别继续这么挡着就行。
人群听到他的声音,纷纷回过了头。
“哎是许科长来了啊,大伙都让一让啊。”
“月婵这事儿说起来也挺心酸的,不知道许科长能替她解决不?”
“难说,顶职可不是件小事儿,何况保卫处又管不着生产处。”
职工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道,自动让开一条通路。
许继常从人群中让开的通路中,看到了本次的当事人秋月婵。
和他想象的不一样,秋月婵并不是躺在地上撒泼打滚,而是静静地跪在地上,除了时不时传来的啜泣声,以及抬手拭去眼泪外,再无其他动静。
唯一触目惊心的,是她一身的洁白孝服,以及上边的一行鲜红大字:“求求领导,给我生路。”
额。
许继常见到这一幕,用手摸了摸额头。
不怕闹得厉害的,就怕这种一声不吭的。
特别是女人,当她们处于这种状态下时,往往决心已十分强烈,十头牛都拉不回来那种。
许继常想到这,微微摇了摇头,加快脚步走了上去。
秋月婵身旁,数名原本正在苦口婆心劝说的保卫干事见到他,一齐迎了上来。
“对不起许科长,我们没能做好工作,还得麻烦您亲自过来。”
一名老资格的保卫干事带头致歉道。
许继常摆摆手,表示没事,领着他们走到了秋月婵面前。
“这位女同志,你有什么事要反映的?”
许继常已经听手下说过了来龙去脉,不过还是在秋月婵面前蹲下,耐心地问了一遍。
秋月婵依旧低着头:“你是领导,对吗?”
“我是领导,你跟我说吧。”
许继常点点头道。
他清楚,很多人反映情况时,都是只愿意和领导交流,因为他们觉得那样更管用。
“我叫秋月婵,我家男人他,他……呜呜呜……”
秋月婵抬起头,向许继常自报家门道,还没说两句就哭了起来。
这一抬头,许继常算是看清了她的容貌。
肤白如凝脂,貌美如仙子,真是端的一个大美人儿。
再加上眉眼间的那股哀伤,真是又为她平添了几分致命的吸引力。
怪不得这么多人在旁边围观呢……
如今在她身上,自己可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寡妇俏,一身孝。
许继常边劝秋月婵别哭,边在心里想道。
在他的劝说下,秋月婵的哭声渐渐缓了下来,开始断断续续地说自家男人的事儿。
和先前保卫干事说的情况差不多,丈夫在生产事故中死亡,自己家庭条件困难,求顶职而不得,于是就定期来厂里反映诉求。
许继常一声不吭地听完,最后充满同情地开口了,
“你说的我都听见了。确实,你的情况非常特殊,值得我们认真去对待和解决。”
“现在还请你先站起来,我们找个地方坐坐,一起商量该怎么解决这件事儿。”
秋月婵感到难以置信,瞪大了一双美眸:她在这两年反映情况的过程中,也见过厂里的其他领导。
其他人都对她非常地不耐烦,更别提愿意找个地方一起坐坐,去商量问题了。
如今许继常拿出这样的态度,着实出乎了她的意料。
“走吧,你不吭声,我当你同意了。”
许继常率先站起身道。
“呜呜……谢谢领导。”
秋月婵低声啜泣道,结束下跪站了起来,跟着许继常一起往前走去。
两人身后,传来职工们的感慨声。
“许科长可真是个愿干事的领导啊,其他人碰见这种事,谁不是躲得远远的。”
“可不是嘛,人家年纪轻轻的就做到科长,肯定是有出众之处的。”
“希望秋月婵的问题能得到解决吧!我们看着也挺心酸的。”
职工们交头接耳道,过了一会就散了。
厂区内,许继常领着秋月婵往前走了一大截路,最后进了保卫处的会议室。
“坐下说。”
许继常指着椅子道,给自己和秋月婵各泡了一杯茶,率先坐了下来。
秋月婵有点畏畏缩缩,等到他坐下才敢落座。
“你的核心诉求就是顶职,是吧?”
等她坐下,许继常开门见山地问道。
“嗯嗯,是的。”
秋月婵啜泣着说道,“莪们家非常困难,我婆婆和我又都是农村户口,如果不能顶职的话,我们就只能回生产队了。”
哦……原来如此啊。
许继常听秋月婵这么一说,算是明白她诉求的缘由了。
农村的生活条件不仅比城里艰苦,而且两个女人在村里呆着,也容易受欺负。
更别提她们家目前没有壮劳力,一旦回去了挣不着工分,粮食大概率是不够吃的,到那时可就真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许继常心想道,觉得自己是不是该为秋月婵做点什么。
不单单是出于同情,嗯,也和她这张漂亮的脸蛋有关吧……
“先把眼睛擦一下吧。”
许继常不紧不慢地说道,“让我想一下,按照规定应该怎么处理你的情况比较合适。”
“嗯……谢谢领导。”
秋月婵用孝服的袖子拭干美目中流下的泪水,将目光定格在许继常身上,把他看作了人生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