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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姨妈催婚    “这个时候还没有抛弃报社,坚守岗位,陪着报社一起度过难关的员工,应该记入江北都市报的史册,永留报史!江北都市报成立三十年以来,度过一个又一个的难关,这次因为广告款收款不及时,导致工资没发三个月的事情,我相信,只要大家齐心协力,这个难关一定会被克服的!”    会议室里,社长陈英俊正使出十八般武艺鼓舞士气,他承诺:想尽一切办法,工资一定会在一个星期之内到位,如果工资再不到位,他也没有老脸呆在办公室,每天面对底下的员工,届时将自动请辞。    坐在台下的余落,听到陈英俊的承诺,暗暗焦躁着:工资再不发,自己真的要去喝西北风了。大学毕业这几年,本来存了个几万块钱,但姨妈张桂英去年的一场大病,让余落这几万块钱,全部扔进了医院,但好歹姨妈的病情得到了控制。    看到姨妈现在能够健康地生活,余落很欣慰,钱花完了,可以再赚,但人没了,就永远没了。十年前,妈妈突然没了,就永远没了,姨妈不能再没了。她是世界上自己仅存的亲人了。    “下一步,我们江北都市报将会大力发展互联网,引进互联网人才,加大与网络时代的深度融合。另外,我们还将引进资本,让我们江北都市报在外部力量的帮助下,做得更大更强!”陈英俊在台上描绘着蓝图,憧憬着江北都市报的美好明天,台下的员工也仿佛被陈英俊所感染,会议室的死气沉沉的气氛,开始活跃起来。    ************************    余落下班后,径直走到菜市场,逛了一圈,买了肉、芹菜、鸡蛋,提着菜往楼上走。打开门,沈文萃正好休假在家里,两人分工合作,做出了一餐简单的晚餐。    围着餐桌,看着电视,边吃边看着新闻,沈文萃的电话响了,她一看到来电显示,直接将电话扔到沙发上,接都不敢接。    余落拿起来一看,屏幕上闪烁着“老妈”两个字。 “你妈打电话给你,你怎么不接呀?”    “不敢接!你看我现在放假都不敢回家了,我妈催婚催得好紧,天天要我去相亲!我每去见一个男生,她都觉得我和他可以奔着结婚去了!问题是我们俩根本就互相没看上!”沈文萃忍不住吐槽自己的极品老妈的种种“恶行”。    “我才28岁,还有好多未完成的梦想,为什么一定要我结婚呢!”沈文萃摇摇头,很是纳闷现在老一辈人的思想,总觉得女孩子过了25岁,还不出嫁,就是老姑娘了。    “缘分这种事情,遇上了就遇上了,确实不能强求。缘分到了,自然一切水到渠成。”余落故作深沉的样子,将自己从别人那听来的话,复述一遍给沈文萃。    “余落,你说得太好了,这段话,我一定要录下来,给我妈听!对嘛!结婚这个事情,是可以急得来的吗?是可以随便的吗?那可是我未来几十年要选择一起生活的人呀!几十年都要朝夕相处的人,我能够随便吗你说?”沈文萃抓住余落的手臂,仿佛遇到了知音,吐槽着作为大龄单身女青年的种种尴尬境遇。    “对!不能!”余落大力的摇着头,对沈文萃的遭遇表示同情。沈文萃猛地将靠在余落肩上的头抬起,盯着她:“你可要抓紧时间好好找呀,你比我小两岁,在江北市这个城市里,尽管不是很大,但再过一两年,你就是剩女了,如果不努力,你的下场就会和我一样惨,被催婚催到不敢回家……”    余落笑着捂住沈文萃的嘴巴:“沈文萃,你是不是自己被催婚,然后将这些被催婚的惨痛际遇全部发泄到我的身上,也来催我啊你!”     沈文萃笑闹着说:“哪有!我是作为比你年长两岁的前辈,用自己亲身血淋淋的例子,来告诉你,你最好还是赶紧找个男朋友,否则,就会知道社会对大龄剩女有多么苛刻!”    **********************    两人正在讨论着当今社会对大龄单身女青年的种种不公时,手机铃声再一次响了。不过这次响起的是余落的手机。    “落落,吃饭了吗?”来电话的正是余落的阿姨张桂英,余妈张红英唯一的亲妹妹。    “姨妈,我刚吃完饭呢。正和沈文萃一起在看电视呢。”    “文萃也在家里啊,你们俩别老呆在家里呀,有空也出去走动走动下,不然优秀的男孩子怎么会发现你们,找到你们呢?”沈文萃曾和余落去过一次张桂英家里,吃过饭,张桂英认识余落的这位同租室友。    沈文萃听了张桂英的电话里的声音,忍不住笑出声来,刚才她俩还在谈自己被催婚得有多惨,没想到余落马上就被姨妈催婚了。    “落落,你年纪不小了,可以找男朋友了。单位上没有合适的男孩子吗?”    “我知道的,姨妈。”    “知道就好,你妈妈走了十年了,作为姨妈,我就是你的妈妈。之前你年纪小,也一直在读书,我也没想过这事情。但现在你大学毕业都四年了,是该想想自己婚姻大事了。女孩子不能太要强,干得再好,也要嫁人的。”     “嗯,知道,姨妈,遇到我喜欢的,我肯定会好好把握的。”    “别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遇到男孩子,你要主动点,你不去试一试,你怎么知道你喜不喜欢人家呢。现在条件优秀的男孩子少,你不主动点,好的都被别人挑走啦。”    “嗯,知道啦,姨妈……”余落对着电话轻轻地叹了口气,撒着娇,想阻止姨妈的说教。    “那行,我一个多年未见的老同学,有个儿子,年轻有为,正好没有女朋友。好这个周六也是你妈妈的祭日,你就顺便回来见见吧。”    “额……我……嗯………那好吧………”余落看自己推脱不掉,只好乖乖束手就擒。    一旁地沈文萃看着余落吃瘪的表情,笑得在沙发上打滚。    ************************    站在斑驳的红砖瓦房屋前,一名身材欣长的年轻男子,深邃的眸子里波涛暗涌,他双拳紧握,百感交集,心在不断地微微颤抖。离开整整十年了,今天终于再次踏上了这片生长了的土地。这座破旧的红砖瓦房,承载了他和爷爷一起成长的幸福童年,也见证了他孤苦无依,被当成众矢之的的自卑少年时光。    秦夏生朝紧挨着的一栋屋子走去,紧挨着他家的房屋大门紧闭,窗户的破碎了好几块,蜘蛛网已经在木框上结了一圈又一圈的网,风一吹,摇摇欲坠。这个屋子一看就知道很久没有人住过了。    她去了哪里?现在在哪生活?    他急切的环顾四周,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周边的邻居,打听下她这十年来的消息,却没有找到一个当年熟悉的街坊邻居。    “秦总,你看,那边有个老人,要不要去问下他?”特助谢君一眼看出了身边这个男人的心思,提醒着有一个老人正往这边走来。    秦夏生一怔,往前一看,这个老人觉得特别面熟,但就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是谁了。十年了,这里的一切全都物是人非,希望还有故人在。    “老人家,像您打听下,旁边这座房子里的姑娘当年去哪了?”谢君朝眼前这个六十多岁的农村妇女比划着。    陈香兰看眼前这两个穿着西装的男子,满脸叹息地说:“这姑娘啊,命苦啊,当年她妈突然去世后,她一个人呆在家里整个夏天都没出门,直到她姨妈找到她,把她带走,据说心理出了问题,看了很久心理医生,大学都是延迟两年上的……”    秦夏生怔怔地站在原地,望着老人远走的背影,半天没说一句。整个夏天都没出门、心理出了问题……他的心突地被狠狠揪住,像被一块石头压住,有点呼吸不过来……瞬间,他想起了刚才这个六旬老妇人,她就是当年狠狠甩了自己两个耳光,骂自己是“灾星”的陈香兰,李开明的儿媳妇。    时光荏苒,十年过去,当年那个强悍能干的女人,在岁月的熏染下,也变成如今这般蹒跚的模样。她是自己自卑的少年时光里不可或缺的“刽子手”。秦夏生没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意思,只是忽然觉得,时间真的是个可怕的东西,改变人于无形之中。    十年了,她会变成了什么样子?因为救他,她的母亲倒在血泊中,永远地失去了生命,她永远的失去了母爱,而当年的他却是一个胆小鬼,消失在雨夜中,直到十年后的今天,他才鼓起勇气,回来面对她。    可是,却听说她当年的状态后,他想,他还有资格见她吗?现在的她,会不会已经恨他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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