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的风,还带有一丝凉意,悄悄从身旁抚过,却消不去珊瑚脸上的热意。 她本来正坐在园中同闲下来的父母们一起品茶,不想那边无争山庄的帖子就在此时到了,因一旁的老夫人白氏也是知道无争山庄的,加上都是一家人,傅元成便也没等回了书房,就直接伸手拿过展开看了起来,这一看,便忍不住将目光对向了珊瑚。 珊瑚:“……?” 虚咳了一下后,傅元成将帖子递给了同样疑惑的白氏,白氏看完后也同傅元成一个反应,盯着珊瑚看了看,同时将帖子递给了阮氏,一圈看下来,最后,才终于落到了珊瑚的手上。 顶着一家人的目光有些纳闷的珊瑚快速接过,展开一看,便明白了缘头。 帖子是普通的拜帖,只内容很是值得人琢磨。 抬头看了眼牢牢盯着自己的三人,绕是珊瑚心性之沉稳也忍不住热了脸,面上却是镇定的对傅元成道:“我们前两天方才从原老庄主的七十大寿寿宴上回来,对方这么快来府拜访,父亲可知,是为何事?” 一听这话,傅元成也反应过来,收回目光正色道:“说的也是,不过帖子里也说了三日后来访,想来应也不是什么急事,不然依着两家的距离,走路也不过一个时辰罢了,只不知原大哥为了何事竟这般郑重。”说是这样说,他脸上却是一脸揶揄的看向珊瑚,而一旁的阮氏则是有些犯愁的皱起了眉头。 四人中,恐怕也只有白氏不明细里,只她到底人老成精,帖子里的一句少庄主特别吩咐便能令她猜到个七七八八,再加上自家孙女难得的神态…… 白氏勾唇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只作不觉。 “咳!咳!” 阮氏有些嗔怪的看了自家老爷一眼,随后仿若随意般对珊瑚道:“瑚儿,依着时辰厨房里的药应已煎好了,我让丫鬟去给你端来,现在外面风有点大,还是回屋里喝吧,这样对药效也好,母亲同你一起。” 说完,不等人反应便先起了身,同白氏道了一句,就向房内走去,完全没有理会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傅元成。 见此,珊瑚也赶紧起身,虽有些庆幸此时的离去,到底也为即将面对的问询表示不安,加上还有药汤等着她,本来那药前两日就停了的。 心下苦笑着,珊瑚也只能同父亲和祖母告了退,就加快脚步往母亲那边赶去。 接下来自然是母女两个的一番交锋,但考虑到将来的计划,珊瑚也只能撒谎安抚住对方的焦虑,因为她自己明白,从她醒过记忆的那天起,她未来必将同那人纠缠许久。 ………… 三日后,过了午时,无争山庄的人正式来府拜访。 依着规矩,珊瑚没有一同去见礼,但却一点没妨碍她通过666这个外挂直播观看这场会面。 一般这种江湖来客,阮氏向来都是让老爷自己应对的,只是这次因着私心,她便也一同在客厅里等着招待来客,中间还不免被自家老爷调笑了几句,阮氏见此,心内愈发愤懑,只觉自家老爷完全不晓得女儿家的心事和她的担忧,便忍不住拌了几句嘴。 但很快,他们就听到了下人通报的消息:客人来了,两人顿时偃旗息鼓,正襟危坐起来。 进门的只两人,其余手下多在门口便自觉止了步,这让看到的阮氏忍不住先在心里点了点头,起码是户知礼的人家。 当先一人华发垂髻,正是无争山庄的老庄主,已经七十岁的原东园,到了这般年岁,面貌自然好看不到哪去,只一双炯炯有神的慧眼,依稀能看出其年轻时候的风采。 而等看清他身后的那人,傅元成和阮氏皆是齐齐一愣。 好一位俊俏的少年郎! 温润的眉,含笑的唇,一头漆黑的长发用丝带规整的束着,一身普通的青衣愣是被他穿出了不食人间烟火的气味,宛若一块无瑕美玉熔铸而成的玉人,风姿奇秀,□□独超。 不说傅元成,即使是早从女儿口中听说过对方的阮氏,也是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一位“神仙公子”,这般品貌,这般气质,有谁会在见到的第一眼就猜到对方是一名瞎子呢! 想道这,忍不住看了看那双幽暗无神的眼,阮氏心下一叹,从惊叹中醒过了神。 可惜不等她恢复镇定,对方接下来的举动差点直接将她从座上惊得站了起来。 “小婿随云,拜见岳父,岳母!”说罢原随云便是长长的一揖,神色说不出的淡定,当然这淡定也只他一人,连他的父亲原东园都有些诧异,更遑论…… “噗——” 正吃着茶点喝口茶观看“直播”的珊瑚一时没忍住,直接将茶水喷了出来,幸好她刚刚怕被人打搅将人都支出了门,否则她这般失礼的行为若是被奶娘看见了,非得说教个把个时辰不可,然而她现在也顾不得擦脸了,整个人都神经紧绷着抬头牢牢盯着眼前的“视频”。 镜头里,同样被这□□雷到的还有傅元成和阮氏两人,绕是傅元成和阮氏两人心里早有所猜测,也没料到对方会这般直接。 迅速起身扶起原随云的手,阮氏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了,却不得不小心应对:“不过见个礼,贤侄这也太过客气了,快起身吧!”话虽客气,却是半句不提对方刚刚的称呼,意思很是明显,意欲将刚刚的事轻轻揭过。 若是别个脸薄心软的少年,或许就被这明晃晃的暗示给击退了。 可惜的是,原随云不在此列,若是个脸薄的,他刚刚便不会那般大胆发言了。 “岳母爱重,小婿愧不敢当,还请上座!”说着,就反手扶住了阮氏的手,不等其反应就被扶着坐回了位置上,原随云这才笑吟吟的接着道,“岳父岳母回太原多日,随云却不曾早早拜见,是随云失了礼。” “也是因着前些日子父亲寿宴在即,岳父又是低调回乡,随云便没得到消息,直至寿宴那日,与傅小姐花亭相遇……”有些可疑的停顿了下,直停得对面的两人心下再惊,原随云才有些不好意思般继续道,“也是因此,随云才从父亲口中了解两家渊源,这么多年竟不能孝敬岳父岳母身旁,是随云之大过,还望岳父岳母原谅小婿!”说着便是一掀衣襟作势跪下了。 阮氏自然不敢受此大礼,连忙起身避过,傅元成反应快些,赶紧上前扶起连连摆手:“贤侄客气了,何须如此大礼。” 原随云也没勉强,只顺杆爬的笑道:“那岳父岳母是原谅随云的过失了!” 傅元成和阮氏:“……”他们还能说什么呢! 虽然一旁的阮氏一再使眼色,向来清正的傅元成却是做不出当面耍赖的事,且同他约定的原东园就在一旁看着,他也只能朗笑一声扶起原随云,道:“贤侄多礼了,原大哥七十大寿本便是大事,且我辞官回来也不过月余,贤侄没收到消息也是有的,且……”顿了顿,顶着背后火辣辣的目光,傅元成还是继续道,“且按着傅原两家的约定,贤侄很快就要同我们成一家人了,何须如此多礼!” 话音刚落,他已经预料到了今晚房内的修罗场,但碍于外人面前,他还是狠狠心崩住了,随后忍不住一脸长辈模样的细细同原随云说起话来。 说是谈话,其实更多的是种考校。 他也是身居官场多年的人了,在看人面相上自有眼光,初见原随云,即使眼盲,他也知道这是位人中龙凤,不单单是只看其外貌,不是说对方长得好看就行,都说相由心生,这不是一句空话,从面相上便能体现大部分的心性,而其□□气质则更能显出教养学识。 在待人接物上,傅元成自有一番独到的见解,难得的是同原随云谈话时,对方还能跟上他的思路,且其见解一点不弱于他,这便让傅元成更是欣喜,对自己刚刚的决定也更显信心,而一番交谈下来,连本来面色铁青的阮氏态度都有了些软化,可见原随云在言谈举止中透露的优秀。 而从进门寒暄过后就一直居于后方的原东园则只是静静的抚着自己的长须,眼中满是自豪。 傅元成和原随云两人从从朝廷说到武林,从诗书讲到武艺,上至天文,下至地理,两人都能聊得,且见解很是相投。 甚至于,在谈话过后,原随云言及天色渐晚意欲携父回城时,傅元成硬是热情的留两人在府里吃了晚饭,而闻讯赶来的白氏也一同加入了进来。 一时间,餐桌上觥筹交错,竟是有了些宾主尽欢的意味。 只除了碍于身份被留在房里独自用餐的珊瑚:“……” 这发展是不是神速了些……她需要嗑盘瓜子压压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