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必须成为自己未来的主人。温暖突然想起这句话,掀被子爬起来一字一字抄在笔记本上。重新躺回床想了会儿事,迷迷糊糊睡着。第二天想赖床,老妈早早催她起来收拾行李,她慢条斯理地扒拉着衣服,满脸嫌弃,南边的春装和棉服带去北京能干啥。不经意间瞥眼发现老妈那边已经垒起一座山,被褥、床单、垫子、毯子、洗脸盆、牙刷、毛巾…… “这么多~~我不带哈!”一脸紧张。 妈妈拧眉:“不带怎么行,牙膏肥皂这些可以现买,这个小毯子,你睡午觉一直盖的啊,还有枕头,荞麦芯子,外面买得着嘛,垫子也是我刚找人弹的新棉花……”反正是一样不能少。 温暖说不过她,看着妈妈收拾,一会儿娇声凑近:“母上大人辛苦,小的帮你捏捏肩膀。”老妈受用地笑,从头熨帖到脚。突然眉尖一动,问:“你有没有去过曾珉家,见过他父母?” “……去过两次,没见到他爸妈。问这个干吗?” 妈妈心里咯噔一下,当时不动声色,夜里忍不住跟老公发火:“他家大人什么意思!我们6月份考完就喊孩子到家里吃饭,这都快开学了,不声不响没个动静,皇室贵胄还是有几亿家产等着继承啊摆这架子~~不同意明说,把别人家闺女晾在一边装聋作哑,跟我们贴着他儿子似的!” “小点声小点声,别让孩子听见。将来的事谁说得准,我看咱们也不用太当回事,同学嘛,让他们处着顺其自然。” 温妈气笑了:“温佳华你脑子有水吧,他家是儿子、我们家是姑娘!能一样吗,啊?在学校就敢拉着暖暖亲亲抱抱,私下能规矩到哪儿?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哎,我都不好意思说,产科天天有未婚女孩排队检查,年纪比暖暖还小,现在这个社会风气啊,堕胎死胎什么的,两家人在过道上打起来都有,到头来吃亏的都是女孩。你说这家人可好,不声不响、不问不管,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们没把暖暖当回事,另一种是曾珉跟家里扯谎。不管哪种我都气不顺。你说北京那么远,以后我们想管也管不到……不行!明天我得跟温暖说,我每天晚上要打宿舍电话查房,同居绝对不行。” “好了好了,说哪儿去了,要相信女儿有分寸。” 接下来几天日子不好过。 温暖要出门,妈妈凉凉地说:“又去吃麻辣烫?天天吃小心上火。快开学了,这几天多在家陪陪爸妈,少出去玩。”曾珉再来电话,妈妈当着她的面回答‘没在’。 温暖惴惴不安。晚上偷偷跟曾珉打电话,他比她更着急,大半夜说要过来。 “别别!”温暖安抚,“马上开学了,可能大人心里难受,你这几天别往我家打电话,好好收拾准备。我也确实忙,要请亲戚朋友吃饭告别,有什么事见面再说,不是订好17号机票。乖啦,我也想你,早点睡。”对着话筒啵了一下,依依不舍挂断。 转身,老妈沉着脸站在背后。 啊一声大叫,捂胸,三魂七魄吓掉大半。“妈,你干嘛呀!” “你这孩子怎么冒冒失失的,吓着了吧,快缓缓劲。”边开客厅灯边帮着拍背,温暖安慰:“没事没事,就吓了一下。”心脏还扑通扑通跳着。一指尖戳她脑门上,“多大的人了,让我和你爸怎么放心。”温暖扁嘴。 大半夜不睡觉,硬拉着女儿从人际交往谈起,隐晦地转到中学生理课程,强调互相尊重才能建立可持续发展关系云云。温暖一边听,一边靠着妈妈肩头睡着。 出发那天,温暖怀揣4万8储蓄ka上路。其中奶奶外婆各1万红包,叔伯舅婶红包8千,一年学杂费、生活费2万,还有现金2千。合计五万启动金啊!泪目。温暖决定出门一分钱不花,吃喝全蹭别人,转念一想学费住宿费省不了,顿觉扎心。 晴空万里,一碧如洗。中午的机票,吃过早饭就忙着赶机场,还没到兑票时间,温暖趴在栏杆上望天空。等到北京,就看不见那么蓝的天了。 刘芳爸妈送她到机场,果然像她电话里说的那样,两个28寸大箱子,还有一背包咸菜。两边家长都认识,站着对她俩一番交待。“叔叔阿姨你们放心,我会照顾芳芳的。”温暖说。闻言两边大人一边夸赞、一边谦虚,刘芳朝她翻白眼,就你会卖乖。温暖失笑,她真没那意思,就是觉得小姑娘头一次出远门,家长担心,脑子一热话就脱口而出。 气氛大好时,手机响,曾珉家来了。温妈笑容收敛,眼角余光盯着入口处。 曾珉一身白色运动服,脖子上挂着单反相机,颀长俊秀地出现在人群中,十分显眼。看见温暖,迈步朝她们走来,身后拖着个箱子。温暖望着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嘴角挂着笑。 曾珉身后跟着个妇人,中等身材,五官平淡。过来朝两家大人略点个头,一言不发,瞥眼看看温暖,又看看刘芳。温妈倏地沉下脸,忍着恼火抬腕看表,柔声道:“佳华,你看时间是不是差不多可以换登机牌了。”温爸虎躯一震,赶紧应诺。 “我去吧!身份证都给我。”温暖朝刘芳曾珉伸手。拖着箱子轻车熟路地找到MU经济舱兑票窗口排队,递给地勤工作人员证件,“三个人,请安排同一排座位尽量靠前,有4件行李托运。” 安检通道前拥抱告别,本不想如此肉麻,离别一刻父母眼里浓浓不舍,搞得气氛煽情起来。爸爸抱着她好久不松手,温暖有点难过,轻声像哄小孩子一样:“爸、妈,我不在你们要照顾好身体,妈妈别熬夜,爸爸少抽烟。寒假我回家过年,很快的。” “好好,睡觉别踢被子,吃饭不要挑食,想吃什么打电话回家给你寄,出门在外多长个心眼,听见没。”温暖不停点头。 就这样,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