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
孔方了解了一番历城杠子班的背景后,来到城西的窝窝巷。
所谓杠子,即对以抬运为生计之人的统称。
这批人身处底层,抬棺抬轿抬重物,全凭一身力气过活,几乎都是苦命人。
年纪一旦大了,就会留下各种伤病,大多短命。
窝窝巷,距离孔方买下的那三座废宅距离很近,大约有二里路。
巷内,居住的都是穷苦人。
像修面修脚的、澡堂搓背的、瓦子里跑腿的、卖膏药的、编织草鞋的、街上的货郎、还有一些被迫卖肉为生的妇人,大多居住于此。
历城杠子班的大多数人也都住在这里。
孔方要找的乃是杠子班的班主,费爷。
窝窝巷内,基本都是棚户。
衣物被服乱放、鸡犬乱奔,光着屁股的孩子乱跑,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因天气炎热,有些老妪老叟甚至衣不遮体,就躺在家门口的阴凉处乘凉。
当下的大宋看似繁华。
但有钱的都是官员与富户,大多底层百姓还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中,温饱难求。
历城县城中还有这类贫苦百姓,更不用提乡下了。
孔方提着两盒点心,左拐右拐,还寻着一人问询一番后,才来到一方小院前。
小院前。
站着一名十三四岁、又黑又瘦的少年。
他见孔方望向小院,不由得问道:“你是找费爷来办事儿的?”
孔方点了点头。
少年伸出手道:“成与不成,都先交二十文钱进门钱,这是费爷的规矩。”
孔方微微一笑,拿出二十文钱递给了少年,并将手中的点心也递给了少年。
他知晓这个规矩。
少年接过钱和点心,露出开心的笑容,然后将孔方引了进去。
小院有些破旧,但很是干净。
院落中,一棵老桃树枝叶茂密,遮挡了大部分阳光,上面的桃子早已被摘完。
桃树下。
一个头发花白的灰衣老者靠在一把破椅上,一手摇着蒲扇,一手拿着本《素书》。
在这条巷子里,认字者凤毛麟角。
“阿爷,有人来求您办事儿了!”少年说道,然后站在一旁。
费爷将书放在一旁,露出一张干瘦的脸,其左眉处还有一记刀疤。
“费爷,小子是孔家饮子铺的孔方,今日前来,乃是因杠子帮的兄弟……”
费爷摆了摆手,打断了孔方的话语。
“老朽知晓此事,你若是来让我杠子班的兄弟撤去的,便请回吧!我杠子班,靠信字立命,答应别人的买卖,自然会完成。”
“我愿意加钱,两倍成不成?”
费爷轻摇蒲扇,摇了摇头。
“凡事要有个先来后到,老朽若为钱而坏了规矩,那是要被人唾弃的!”费爷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
杠子班的人,做事不问好坏,只问价钱。
只要不违大宋法令,他们便能接,且有股子江湖气,非常信守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