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了好一会儿人中,薛天风悠悠醒来。
招生部主管要把他送医,马上又被叫住。
“不碍事,可能是低血糖,早饭午饭都没吃。”
“我抽屉里有葡萄糖,帮我拿一支过来。”
薛老头一脸的疲态,说是只要一支,实际上喝了三支。
补充完能量,他又在沙发上躺了半小时才缓过来。
见两个主管在这里站着,他马上吩咐其中一人:“快,去把财务给我叫来。”
薛老头所说的财务自然就是学校的财务总监。
不到两刻钟便有一个干瘦精明的眼镜男抵达办公室。
薛天风强打起精神,露出温和的表情:“坐。”
财务总监默默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半个屁股放在对面的沙发上,也不敢真的放松。
虽然叫他的主管什么也没说,但是他明显能感受到一种凝重的气氛。
不太对劲——
财务总监心头大警。
老头一开口就是暴击:“文方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财务总监下意识地想问,您说的是哪一件啊?直觉告诉他很可能是丁剑飞的事,但是职场经验又告诉他,如果仅仅是丁剑飞的事,不应该这么早就把他叫来啊。
保险起见,总监提了丁剑飞的事。
薛天风摇头:“不是这个。校友对我们的捐款这几年都是文方在负责,你这边应该留有账目吧。现在我需要去年和前年的捐款用度,务必清晰翔实。这些钱的每一笔去向我都要公示。”
财务总监犯了难,左右纠结,还是如实告知:“公示不了。”
薛老头也不废话了:“你们拿了多少?”
总监想把自己给摘出去:“不是我们,是二公子他……”
“我知道有他,我现在不是问他,我是问你们,你们一起拿了多少?每年上千万的捐款,总有一半是正经用处吧?”
薛天风突然站起,直望着窗外。
见对方不敢接话,他又继续施压:“我可以不计较你,但你必须把你知道的人和数字说出来,全部写出来!”
“刘秘书,给他拿只笔!”
“好。”财务总监颤颤巍巍地接过钢笔,后背已是虚汗一片。
他趴在茶几上,好半天都不敢下笔,犹豫许久,又将二公子从名单中摘了出去。
只是罗列的那些名单和数目无论如何也合不上总账。
薛老头接过供词登时眼前一黑,只觉得天旋地转,强装平静的他再也忍不下去了,陡然发起飙来:“叫薛文方来!叫薛文方来!叫薛文方来!!!”
老头子连吼三声,整层楼都能听到他的咆哮。
“无论他在哪儿,让他马上滚过来!”
瞧见董事长这副暴跳如雷的样子,众人皆不敢怠慢,纷纷跑去联系薛文方。
“还有,把老大也给我叫来。”薛天风又补充了一句。
老大自然就是董事长的大儿子。
春江水暖鸭先知,众人皆是从这句话里品出了味道。
不到一个小时,薛文隆薛文方两兄弟齐齐赶来。
薛文方一路忐忑,完全不似大哥那般镇定,到了办公室才勉强装出一副无辜小白的样子。
听说两兄弟到了,薛老头猛然转身,冷眼扫向薛文方。
后者被盯得发毛,还是强行装傻充愣:“爹,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突然把我和大哥叫来?”
“最近主持校庆,我这手里还有不少事忙呢。”
“一眨眼就过去了三十年,咱们学校真是不容易啊。”
薛文方的演技渐入佳境,胡乱哔哔几句倒也没那么心慌了。
老头依旧是冷眼看着二儿子,陡然间从桌上甩出一张供词:“自己看!”
薛二公子凑上前来,登时眼前一黑,一颗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看清楚了供词,确认那上面没有自己的名字,薛文方立时大喝起来:“触目惊心!简直是触目惊心!”
“贪墨误事,这些个畜生,把我们都给害了!”
“畜生啊,这些个畜生,把我们都害了!!!”
薛二公子仿佛气极,整个人骂得捶胸顿足,一张供词瞬间被他捏为了废纸团。
大哥薛文隆就站在旁边,突如其来的暴喝倒把他给整懵哔了。
他满是惊奇地看向二弟,上下打量了一番,心中腹诽不断:你小子的德性我还不清楚?踏马的,让你先看账目是让你有点哔数,别在那里死鸭子嘴硬。
你倒好,还跟我们演起来了。
你骂的那几句畜生,说的到底是谁?
痛斥之后,薛文方表示要彻查这些蛀虫。
薛天风没有答应,反而是脸色阴沉得出水,他抄起桌上的一叠报纸,狠狠地砸在对方的脸上:
“在我面前就不要耍这种小聪明了!”
接过千周晚报,薛二少彻底慌了神。
老头这样打他的脸,那就是不想让他再演下去,那就是动真格的了。
见不能演,薛文方还想狡辩一二:“爹,这件事真不怪我们,是那个丁剑飞……”
话还没说完,老头抄起一个茶杯就扔了出去。
砰!
玻璃碎裂,滚烫的茶水流淌在地上。
薛文方的狡辩也被炸裂声打断。
“还在拿人家丁剑飞当盾牌,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敢做不敢认?!!!”
“做出这样的事来,你还在我面前嘴硬?!!!”
“跪下!”
薛天风从桌角抽出一根拐杖,一棍子扫中儿子的关节。
后者吃痛,立刻半跪在地上。
当着外人的面,薛老头也不留什么情面了,拿着拐杖狠狠地敲打儿子的后背。
此刻的他只觉得儿子无可救药,完全没有一点担当。
这小子惹了祸,哪怕是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担当,他都不会这么生气。
拐杖的力道一次比一次狠。
薛文方还从来没有挨过这么狠的打。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
“哪有给人家下律师函的,你的脑子是让太多的钱给塞住了么?!”
薛天风按住儿子的头,狠狠地扫耳光。
哐哐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