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着阿喜的脖子当背景板的赵峰肃然起敬:该说不愧是昔拉的人吗?果然如传闻中的一样有点精神病在身上……
苏婆不敢赌齐斯的三观,但同样不甘心轻易将信息说出。
她正迟疑着,就听面前的青年往言语上加了最后一块砝码:“也许我可以提示得更明确一点,祂许诺了你什么?”
指向模糊的提问,说到底是一种诱导听众顺着暗示进行联想的话术,让对方以为问话者知道的信息很多,再透露一些也无伤大雅。
对心理学有所了解的人自然很清楚如何应对这样的诱导,但很可惜,苏婆显然不知道心理学是何物。
在听到齐斯的话语后,这个老得不能再老的女人叹了口气,像泄气的皮球一样瘫靠在椅子上,娓娓道来。
……
死去后,苏婆和阿喜的鬼魂一直在村中飘忽。
他们目击苏氏村度过灾荒,利用神肉致富,并如同被诅咒了一般成片地异变。
累累罪行在眼前上演,愤怒、悲伤、恚懑的情绪此起彼伏,尽数消散在漫长的年岁里。
直到有一天,一个黑衣道人来到苏氏村。
他穿着不合时宜的长袍,留着长发,面容和谈吐不同凡俗,一双金色的眼睛格外引人注目。
他当众施了几个神乎其技的小法术,很容易便取得了村民们的信任。
在道人的指点下,村民们改建了祠堂,将原有的供奉职能化作镇压,并将死于异变的村民的牌位摆放进去,终于得到一夕安寝。
但在对神尸的处置上,道人却犯了难。
他告诉村民:“你们招惹的是天地间最残忍恐怖的邪神,祂对所有生灵都存着如出一辙的恶意,最喜欢做的便是诱导人类犯下罪行,并观赏他们因原罪而苦苦挣扎。”
“事已至此,你们能做的只有赎罪,乞求祂的原谅。”
村民们连忙追问要如何赎罪。
道人答:“寻找一处安静的地方安放祂的尸体,再收集足够多的人类血肉补全祂的肉身。”
村民问:“我们已经变成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了,也很久没有旅客来我们村了,我们又能去哪里找人类的血肉呢?”
道人望向村口的方向,用宣判的语调说:“三天后,会有十一名旅客到来。”
村民们摩拳擦掌,道人却留下数条规则加以制约,包括“不能亲自动手杀人取肉”的苛刻规定。
但没有人敢提出异议,被异变的痛苦和对诅咒的恐惧折磨多年,只要有一线生机,他们都会诚惶诚恐地抓住。
道人不多言语,打发走了村民,又只身去往苏婆的宅院,在井边驻足。
他一挥袖便拎出了苏婆和阿喜的魂魄,两道淡如水墨的歪斜影子缓慢凝实,在他身遭环绕。
这个行止诡异的外来者注视着一大一小两只鬼怪,嘴角终于有了笑容。
他说:“你们只需要按照我的吩咐行事,事毕之后,我将予你等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