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慈宁宫本来应该是祥和一片,然而此刻的慈宁宫却是灯火通明。
上一次慈宁宫中如同今日这般,深夜时分依旧灯火通明,还要追溯到一年之前。
那时于谦在追到土木堡兵败的军报之后,先是将消息传递给当时的大太监金英,然后再由金英将消息传到了孙太后的耳中。
这一次消息同样来自土木堡,只不过再也没有了金英的身影。
慈宁宫外,还有一大批带甲之士正在快速聚集。
对于慈宁宫之主的孙太后,朱祁钰一直都是按照高于吴太后的规格,对其加以供养。
吴太后虽然是天子生母,然而在嫡母的孙太后面前,多少还是先天不足。
至于上了年纪喜欢早睡的孙太后,是被人猛然从睡梦中唤醒的。
在听闻自己儿皇帝朱祁镇驾崩的消息之后,孙太后悲痛到几近晕厥。
“你们都退下!”
就在朱祁钰进来参拜之后,孙太后连忙收了眼泪,对着慈宁宫侍候的宫人们下达了命令。
“你说,你为什么那么狠心?”
等到宫人全部退了出去过后,孙太后关上了大殿房门
孙太后在望向朱祁钰的眼神中,满是愤怒和绝望神色。
心心念念盼望了一年,好不容易才等来自己儿皇帝归国的消息。
本来以为马上就可以母子团聚,然而最终等来的却是阴阳两隔。
朱祁镇的死讯,对于孙太后来说,无异于惊天霹雳。
“太后,朕不明白。”
朱祁钰装作很委屈、很疑惑的模样出来。
朱祁镇此番身死,只要不是傻子,多少都能猜测出是朱祁钰派人所做。
只不过有些事,朱祁钰是打死不会松口。
“你还在装蒜!”
“你以为你的卑鄙伎俩,能够瞒得过本宫,能够瞒得过天下有识之士吗?”
孙太后恨不得杀朱祁钰以泄愤。
“你皇兄带待你不薄,本宫也待你不薄。”
“你本来也已成年,早就该前往山东济宁府就藩,是你大哥疼爱你,执意将你留在京师。”
“你大婚之日,是你大哥派出礼部尚书胡瀠前去为你主婚。”
“土木堡之变后,也是本宫扶持你登基称帝。”
“如此种种,你都忘了吗?”
“你为何恩将仇报!”
孙太后此刻咬牙切齿,五官狰狞得如同地狱恶鬼。
孙太后更恨,恨自己有眼无珠。
“对朕好?”
朱祁钰脸上显现嘲讽之色。
“故意给朕一个铖王的杂号,这就是对朕好吗?”
“齐、楚、晋、秦、吴、越、宋、郑、鲁、卫、梁、燕、陈、蔡。”
“春秋战国共计一百零九国,铖国乃是不入流之国!”
朱祁钰不再忍受孙太后的责骂。
如今军权在手,朱祁钰觉得自己羽翼已丰,不需要再看一妇人脸色行事。
“朕直到先帝驾崩之后,方才得以认祖归宗。”
“在此之前,朕和母后只能躲在宫外,朕更是被人嘲笑是一个野种,是先帝一时兴起所出!”
朱祁钰今天来,不止是为自己,还是为了他的身后吴太后出一口气。
吴太后被接进宫后,处处受到孙太后的压制。
“朕都已经登基,你还仗着正妻的身份,让朕的生母对你跪拜。”
“是太后你先欺辱于朕,朕不过是还以颜色罢了!”
朱祁钰从穿越后的一开始,就认定孙太后不是什么好人。
“留朕在京师?”
“不过是太上皇的皇子仅仅只有一個,尚且还是未成年小子而已!”
朱祁钰隐忍了一年,如今他不想再演一个孝子的角色了。
更何况孙太后还非是朱祁钰生母。
原本历史上的夺门之变,就是孙太后和外臣勾结的产物。
骂孙太后一声“妖后”,朱祁钰觉得并不委屈她。
“至于传位于朕,不过是看在朕性格温和,且欺朕年少而已!”
“太后你倒是想召襄王入京,可皇叔如今正值当打之年,前后又有过两次监国之经历。”
“皇叔一旦继承大位,可不会甘心做他人手中的提线木偶!”
“要是由皇叔襄王来登基,只怕太后和深儿亦过不一年吧!”
朱祁钰口中的深儿,就是朱祁镇唯一儿子的朱见深。
朱祁钰故意提到朱见深,其中的威胁意味很重。
“你!”
果不其然。
孙太后在听到朱祁钰拿朱见深说事后,整个人都为之骨肉绷紧。
“朕唯恐太后和皇嫂悲痛到不能理事,故而已经让皇后把深儿接到身边。”
“还请太后放心,朕之皇后定然对对深儿疼爱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