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是君,也是朕之兄长。”
“都尉乃是我大明官职,于天子而言是臣。”
“驸马尚公主,亦为天子之亲。”
“朕以驸马都尉主持太上皇葬礼,于公于私皆无可非议。”
朱祁钰这就是明显的护短,也是在据理力争。
作为穿越者,应该知道官场如职场。
要是不护着自己的亲信下属,今后又有谁肯卖命。
“诸位爱卿之言,朕已然知晓,亦会引以为戒。”
“然而卿等今日过分苛责于驸马,便是为难朕之姑父、姐夫。”
“疏不间亲,卿等不知?”
朱祁钰这是用人伦亲情来压制群臣。
“至于驸马都尉们,朕许卿等从旁监督。”
“凡是再有作奸犯科之徒,当以大明律论处!”
朱祁钰也知道驸马中有害群之马,对于害群之马就应该惩处。
“身为皇家女婿,尔等切不可堕了皇家威名!”
朱祁钰这是对着驸马们说的。
除了驸马赵辉如今人在南京镇守之外,其余的驸马们都在朝堂之上。
明朝驸马位在王公侯之下,在伯爵之上。
驸马都尉一般都是授正二品,自然是要出席这一次朝会的。
“陛下教诲,臣等谨记在心!”
见到朱祁钰帮着自己等人,以焦敬、石璟、薛桓为为首的驸马都尉们,连忙跪地拜服。
……
又过了两日,杨宁、范广、项忠、郝义等人,扶着朱祁镇的灵柩从怀来城回到京师。
就在灵柩抵达居庸关之日,整个京师内外已经是缟素一片。
礼部尚书胡瀠受朱祁钰之命,为朱祁镇撰写了墓志铭。
胡瀠洋洋洒洒两千言的一篇大文章,对朱祁镇的功绩推崇备至,里面关于土木堡之变只是一笔带过。
对此,朱祁钰也是没有多言,任由胡瀠自我发挥。
朱祁镇人都死了,朱祁钰要是再追究朱祁镇之过,那就会落下一个刻薄寡恩的名声。
停棺数日,群臣依次痛哭拜谒。
随后朱祁钰亲自扶着朱祁镇的棺椁从大明门出,皇太子朱见济和皇子朱见深紧随其后。
一直步行送到德胜门外,然后朱祁钰和他的两個子侄后辈才换乘马匹,护送着灵柩往皇陵而去。
只不过因为朱见深和朱见济此时还年幼,一路上都是有焦敬和石璟立在他们身旁。
而且这一路骑马还不能闲着,需要在途朝夕哭奠临。
灵柩沿途经过的地方,百官和四品以下的命妇,还有军民耆老都需要沿途设祭。
一时间京师内外皆孝,灵棚从城内一直搭到皇陵。
几千名和尚道士,乃至番僧喇嘛念经唱咒。
至于各家公侯勋贵文武大臣的路祭彩棚,更是相互攀比,建得一座比一座豪奢。
看起来倒不似是出殡,更好像是办喜事一般。
每一次灵柩经过祭彩棚,都是惹来哭嚎一片。
更有一些人,似乎愿意追随朱祁镇而去,哪怕是殉葬也在所不惜。
沿途的祭彩棚,直把京师打造得如同犹如白雪之城。
到了皇陵之后,朱祁钰等人进到献殿去行礼。
首先要行虞礼,朱祁钰引着朱见深和朱见济两兄弟叩拜四次。
初献要献帛和献酒,还需要读祝文,读完之后,还得行礼。
然后是亚献和终献,再叩拜四次。
等到朱祁镇的灵柩入皇陵之后,送葬的一行数万人,这才动身返回京师。
返回京师的过程中,百官穿着縗服在城外迎接,随行的官员在京城外设置幄次,供朱祁钰等人休息。
百官排好序列,行五拜三叩首的大礼,朱祁钰端着朱祁镇的神主灵位先走,百官后面跟随。
达到午门附近,朱祁钰将神主牌位请入几筵殿,行安神礼。
叩拜四次,然后献酒,再读祝文,最后又叩拜四次。
而百官则思善门外行礼。
等到第二天,百官再次到几筵殿来行奉慰礼,丧礼至此才告一段落。
“太上皇当真是对得上“生荣死哀”四个字。”
回到皇宫大内,王诚一边服侍朱祁钰宽衣解带,一边随口说了一句。
“生在帝王家,想要简洁都不行。”
“婚丧嫁娶都要符合礼制,就连这幅身子骨都不再是你自己的,而是天下人的。”
“皇家大典,乃是代表着天下,乃是代表着朝廷威严。”
“皇家大典还代表着国势兴衰,办得轰轰烈烈就是国势强盛,办得简陋就是国势衰落。”
“更何况,这一次礼部和户部的官员,只怕会是空了国库,肥了他们。”
朱祁钰以前不懂,为什么后世喜欢大搞排场,喜欢搞面子工程。
一个县衙,硬是比大洋对岸的总统府都要高出不下十个等级。
现在,朱祁钰懂了。
站着就能把银子给挣了,换谁不乐意?
当然,这一次朱祁镇的葬礼,让朱祁钰也是累得够呛。
只不过相比于历史上朱祁镇对待朱祁钰的狠毒,朱祁钰觉得自己也就算是客气了。
要知道,原本历史上的朱祁镇在杀了朱祁钰后,不但剥夺其帝号,还恶谥为郕戾王,毁其皇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