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半小时后,拉兹维夫果真把维陶塔斯请到了谈判桌上。
虽然维陶塔斯大公再过几年就80岁了,但看起来还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他留着一副花白浓密但并不长的胡须,身上穿着一件当时东欧一带非常流行的深红毛呢外衣,脚上着的鞋不是那种西欧人喜欢的尖头鞋,而是较为古朴的那种圆头靴。他的五官更像是罗斯人,黑褐色瞳孔里投射出的眼神充满着作为一名君主的英气。
维陶塔斯来到后,便拍了拍手道:“加夫拉斯阁下,我觉得真正重要的事情不需要太多人讨论,你怎么看?”
“大公所言甚是。”曼努埃尔随即让在场的绝大多数使团人员去屋外等待,只留下马纳作为狄奥多罗方的密谈记录员留下来记录。而维陶塔斯见状,也遣散了除了拉兹维夫外的立陶宛方人员。
“阁下对我国目前的东方政策的看法我也是有所赞同,
“但我们还是要谈谈更实际的东西,让我们开诚布公地谈谈吧,为什么阁下认为我国扶持鞑靼反叛者反倒是不利的,还有阁下想要些什么,而又能给我们些什么?”维陶塔斯笑吟吟地问道。
嗯,总不能说因为他知道在另一条世界线上克里米亚汗国不到半个世纪就成了奥斯曼的鹰犬,反过来掳掠莫斯科和立陶宛还膨胀到要重建术赤兀鲁斯①吧……于是曼努埃尔思索数秒,整理语言,开始尝试说服维陶塔斯:
“大公陛下,我能先问一个问题吗,你觉得哈吉·格莱这人如何?”
哈吉·格莱,正史上克里米亚汗国的建立者,现在仍受立陶宛大公国的扶持试图重回克里米亚半岛。
“勇敢而又坚强,有着坚忍不拔的信念,爱惜民力,我所认识的鞑靼人都对他敬佩有加。说句实话,如果他褪去游牧民身上的陋习并皈依正信,那我甚至可以举荐他加入龙骑士团,因为我相信他若是信仰公教那么他一定可以成为这個时代最优秀的骑士之一。”说起这点,维陶塔斯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
“那么,您觉得他会心甘情愿成为您的附庸吗?”
“老实说我不在乎,比起脆弱的附庸,我更需要强力的盟友。”
“但一名在战略上互相冲突的盟友一旦形势不对便很容易背叛,而一名忠诚的附庸反而比那种不牢固的盟约要稳定得多。更何况扶持一名附庸与帮助自己的盟友其实并不冲突。我知道大公国与波兰王国是盟友关系,可波兰人是真心把大公国看作自己的盟友吗?如果二者真的联合,那么处于劣势的究竟会是谁呢?”
维陶塔斯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微微低下头犹豫地思考了一下,半响,他才回避了后半句话,而对着前半句重拳出击:
“隔着黑海的附庸能忠诚到什么程度?”
曼努埃尔知道自己已经把大公说得有所动摇了,内心激动起来,但脸上的神色还是如常,
“附庸的忠诚取决于封臣,如果是一名忠诚可信的封臣,那么最起码宗主可以直接把军队的雄厚力量投射到海的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