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司徒喜只听得楼下阎婆喊道:“我儿,你心爱的三郎来啦!”
便下意识地以为是张文远来了,忙理了理云鬓,贴了贴花黄,快步来到楼梯前,方才下了一半,突然意识到来人并非张文远,而是阎婆请来的宋黑三,便立时没了兴致,又回到了二楼。邓小琪本就公务繁忙。
被阎婆生拉硬扯来到乌龙院,心中本就有些抵触,知道这娘俩又是缺钱花了,如今见到司徒喜这般冷落自己,心中更平添了几分不自在。阎婆见气氛尴尬,忙道:“我儿,押司大人来看你了,为何不下楼来?”
司徒喜在二楼应道:“休得诓我,我这里这么远,他怎么回来?若是真来了,他又不瞎,自己上来就是了,难不成还要我下去接他?”
邓小琪听了这话,苦笑不迭,阎婆则对邓小琪道:“押司您看,您多日不来乌龙院,小女望眼欲穿,得了相思病,才会说这疯言疯语。”
邓小琪嘿嘿笑了笑,道:“无妨,你且去休息,我上楼看看她。”阎婆道:“押司自家人,莫要见外,我陪押司一同上楼。”
二人来到楼上,邓小琪见司徒喜蜷在床上,头埋在枕头里,不禁眉头微蹙,摇了摇头。阎婆走到床前,一把揪起司徒喜,道:“你这幺儿,平日里气恼押司不来看你,今日我请得押司来,你却使起性子,连话也不陪一句,酒也不陪一杯,未免过分了。”
司徒喜恼怒,指着邓小琪道:“我去他的仙人板板,他自己不来,我怎生陪话,怎生陪酒?”
阎婆无奈,瞥了邓小琪一眼,但见邓小琪刻意回避自己的眼神,话也不说一句,便对司徒喜道:“我说幺儿,押司既然来了,好歹陪押司吃杯酒,拿出你的本事,好好伺候押司,切不可焦躁,也不必害羞。我这里有瓶上好的女儿红,是老身专门买给押司的,待我出去买些瓜果,给押司下酒。”
遂请邓小琪在桌前坐定,自己跑下楼去,出了家门,在外面将门锁死了。邓小琪听见阎婆锁门的声音,嘿嘿一笑,思忖道:“这个老虔婆,无时无刻不在算计我。”
邓小琪兀自喃喃道:“你让我滚,我也想滚,可是你母亲把门从外面闩死了,我出不去呀。”司徒喜指了指二楼的窗子道:“那儿不是有窗子吗,你从那儿跳下去便是了。”
邓小琪悠悠来到床边,伸出头向外一探,不觉眩晕,转过头对司徒喜道:“我吃了酒,这里又太高,我怕摔出个好歹,明日没法做公呵。”司徒喜哼了一声,道:“那你自便吧,只一样,不要打搅我休息!”
遂连衣服也不褪,一头栽在棉被上,佯装睡去
司徒喜不睬邓小琪,邓小琪又道:“此刻我酒毒穿肠,你风情万种,有道是春宵一刻值千金,你我都不是石头做的心肠。你只道张三厉害,却不知我邓小琪也厉害得紧,他张三日夜风流元阳尽丧,怎比得我二三十年守本固元?”
邓小琪复好言相劝了片刻,司徒喜就是雷打不动,邓小琪无奈,见天已二更,阎婆不知到哪里去买瓜果了,至今不归。邓小琪无处可去,酒劲上头,只得倚在床边,昏昏睡去。
欢娱嫌夜短,寂莫恨更长。邓小琪负气而睡,如何睡得着?
昏昏沉沉不知过了多久,邓小琪自觉醒了酒,也便不愿再捱,见天已发白,便自己打了盆冷水,洗了个脸,穿好衣服鞋袜,带好匕首,下得楼来,见阎婆已经回来,正在呼呼大睡,鼾声震天,心中越发气闷,道:“都是你这个老虔婆干的好事。”却又不好发作,只得轻轻推开房门,离开乌龙院。
现在很多大中小城市都有早市,所谓早市就是早晨的市场,商贩们自发集中在某条长街卖东西,瓜果蔬菜、粥饼油条、生活用品、狗皮膏药、玉饰玩物一应俱全,但绝大多数商贩都没有营业执照,所以城管一旦光顾这样的早市,倒霉的人一定会有很多。
很多人觉得早市的东西物美价廉,而且把买东西的时间集中在早晨,也可以留出更富裕的时间安排其他事情,尤其是老人,每天逛早市既可以买到心仪的物品,又可以锻炼身体,可谓一举多得。其实,早在宋朝便有这样的早市,早市可谓流传千百年的民俗文化了。
邓小琪出得乌龙院,来到街上,看到大大小小的商贩陆陆续续开始摆摊,知道已经是五更天了,便来到当地颇负盛名的“王记二陈汤”摊位处。
二陈汤用半夏陈,益以茯苓甘草成,理气和中兼燥湿,一切汤饮此方珍。老板林妙妙见是老主顾来了,忙招呼道:“押司今日怎起得这般早?”
邓小琪道:“昨晚吃醉了酒,因而醒得早。”
林妙妙道:“是是,吃得越醉,醒得越早,大多数人都这样。那我给押司备一晚醒酒二陈汤。”邓小琪拱手道:“麻烦林妙妙了。”
遂去摸袖中的招文袋,却发现招文袋竟然不翼而飞——邓小琪立时惊出一身冷汗,因为那招文袋里有梁山泊吴加亮写给他的书信,还有一条十两的黄金。
若是被别人拿了去,将他告发,就算不是死刑,也要发配沙门海岛,这还得了!邓小琪正忧虑间,林妙妙端着热气腾腾的二陈汤走过来,对邓小琪道:“押司趁热喝了吧,喝完头就不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