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在县城发生了大乱。
五更的鼓声响起后,就像以此为信号一样,从县城的某个地方开始,火势迅速蔓延。
时文彬一面派出捕快带领士兵去守卫城门,一面紧闭县政府的大门,以防梁山泊的袭击。
虽然县政府门前设置了森严的警备队伍,但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小影子趁着骚乱跑过县政府的屋顶。
“这就是乡下的衙门嘛,真是小意思。”
时迁望着街上升起的黑烟,悄悄潜入了县政府的阁楼。他顺着柱子走向狱舍,从走廊的梁上跳下来,一个一个地窥视着牢房的栅栏。
在这种气氛下,蹲在潮湿监狱角落的石勇抬起了头,仿佛一下子弹了起来。
“老鼠!?”
时迁跑到了最里面的牢房。
“哟,怎么步上我的后尘了”
“我才不是贼,快救我出去!”
“还真的变成贼了啊?”
时迁露出长着长须的嘴。手里玩弄着被扣押的石勇的绳镖。
“老天爷啊,看看这个小偷。”
“哎……拜托你了,带我逃走吧。”
“我可不是不动主义!”
“我的那些赏金……还有别的用处。”
“还有多少零钱?”
“我还有三千贯。”
听到石勇坚定的语气,时迁睁大了一只眼睛。
“乖乖……你打算干什么?”
“我要杀死押送的官员,去救司徒喜殿。”
石勇杀气腾腾地抓住了牢房的铁栅栏。
“快行动吧!”
在林妙妙准备离开这里回梁山去,要向乞丐们发出撤退的信号时,突然瞪大了眼睛。
他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都是笨蛋吗……”
林妙妙提高了嗓门。
“滚啊!快回去啊!”
但是,他的声音被惨叫声,呐喊声和牛马的咆哮声淹没了。
已经无法收拾了。
烂醉而兴奋的乞丐们,连林妙妙撤退的信号都没注意到,继续向前冲去。
终于,假梁山泊的军队和捕快们在房子的南面发生了冲突。
勉强站住脚,或者还没来得及逃跑的捕快只剩下一半了。
这种时候,一群乞丐大声叫喊着向他们袭来。
如果发现了对方是假梁山泊,只是一群乞丐,捕快们就会马上改变阵势,进行反击。
“不可能赢的吧!?”
但是,他也无法置之不理。
随即,林妙妙也挥舞起血迹还没有干涸的朴刀,冲进了战斗的漩涡之中。
东边的地平线上,渗透着浅淡的阳光。
面对这一线曙光,司徒喜微微地睁开了眼睛。
在朦胧的视野中,熟悉的故乡的风景从身边经过。
有什么人正在自己所骑的马前,小心翼翼地拉着缰绳。
「我为什么……」
马的摇晃使司徒喜清醒过来。被朱仝拳击的腹部还在钝痛。
“这里是……”
司徒喜直起身子。
“……通往沧州的后路。”
过了一会儿,石勇做出了仿佛宣判一般的回答。石勇没有回头,继续默默的牵着马。
“我……”
司徒喜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那时站在枯野之上的瘦骨嶙峋的脊背身后的,是还是小孩子的宋清。
也正是那时候,因为丢了石头而哭泣的人,不是宋清。
是自己。
每次,都是这样。
石勇继续默默地牵着马向前走。
司徒喜回头望着远去的故乡山河。
那风景,让他泪流不止。
“这是……”
司徒喜抬起头,仰望着黎明的天空。
朝阳很远,刮过的风也很冷。
从此,故乡将变得比天还遥远。
“这……就是我的命运……”
彼时的天空之中,映起了火红的朝霞。
“邓小琪殿?”
听到柴进的声音的时候,已经快要傍晚了。
“什么事?”
邓小琪从屋檐跳下庭院,柴进带着提了灯和斗笠的侍童站在那里。
“司徒喜殿到城里去了,但是现在还没回来。麻烦你去找一下他。”
“为什么是我?”
“因为如果是你去,我就很放心。”
“……真没办法……”
邓小琪自顾自地嘟哝着,从柴进那里接下提灯和斗笠,沿着积雪的道路向街上走去。
冬日的暖阳在刹那间就从地平线落下了。到达城镇的时候已经完全是晚上,雪花也纷纷扬扬地降落下来。
邓小琪带着斗笠,提着灯,就这样在雪中走了五六里路,终于看到了客栈街。旅馆、酒店和商店的房子,沿着街道排列着。
冬天旅客很少,镇子在雪中沉默着。
邓小琪走过一条没什么人气的街道。
“喂,你有没有见到一个黑矮的汉子?”
邓小琪不断地询问着偶尔擦肩而过的行人。街道狭窄,有不少人看到过,邓小琪按他们的指点,走向街道之外。
但是,一直来到孤零零生长着松树的街外,也没有司徒喜的踪影。
“是不是走错了……”
这么想着准备返回的时候,听惯的嘈杂声传进了邓小琪耳中。
声音是稍稍偏离街道的古庙背后传来的。邓小琪低头看了看雪地,有很多人踩乱的足迹。
邓小琪沿着足迹接近寺庙。
“……不行……这个是……”
司徒喜的声音,还混杂着嘲笑和威胁的男人们的咒骂声。
「真麻烦……」
“喂!”
几个从庙里跑出来,打算夺走司徒喜紧抱着的行李的流氓跳入了邓小琪的眼帘。对着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开行李的司徒喜,其中一人挥起了棍棒。
邓小琪手上的提灯飞了起来。
然后,比落下的棍棒更快地,邓小琪一拳打在男人脸上。
连惨叫的时间也没有,也没有逃跑的余裕,男人们的脸被打烂,手臂也被折断,一个接一个地纷纷倒在雪地上滚动。
“哼……”
邓小琪踢翻了已经晕厥过去的流氓,伸出手扶向坐在雪中的司徒喜。
“……真是的,一个人大晚上在这种不认识的街上,还敢到处乱跑。”
“……谢谢。”
抓住手站起身的司徒喜,露出了无暇的微笑。
“得救了啊!真的,很谢谢你。”
“…没关系…”
邓小琪的脸色僵硬,满怀困惑。
短暂的道谢之后,司徒喜邀请邓小琪一同酒店,这之后,二人就再也没有开口了。
“怎么了?”
坐在小酒馆的桌边的邓小琪,一直保持沉默,也不伸手拿酒。
仿佛一直在沉思着什么。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我说你这个人……”
邓小琪抬起了怀疑的视线。
“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我就随口一问……”
“再之前的那句?”
“……谢谢你。得救了。好像顺序搞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