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司徒喜辞了清风四虎,同花明、花亮来到青州,这清风寨地处青州三岔路口,地名清风镇。因这三岔路分别通往三处恶山,因此在这清风镇上特设这清风寨,有三五千户人家。清风寨衙门坐落在镇市中间,南寨是文知寨刘高的住宅,北寨便是武知寨邓小琪的住宅。
三人投北寨而来,远远望见花宅门口伫着一位英俊男子,齿白唇红,双眼炯然,两眉入鬓,细腰宽膀,不是别人,正是“小李广”邓小琪。邓小琪见了司徒喜,纳头便拜,道:“自与哥哥分道,屈指虚度五年,时常想念。
听闻兄长杀了一个泼,海捕文书各处缉拿,小弟如坐针毡,连写数封书信送至贵庄,却石沉大海。前日收到哥哥来信,小弟忙不迭唤体己人前去,确保哥哥自龙潭虎穴平安归来。”
司徒喜搀起邓小琪,胸中激动,道:“司徒喜何德何能,承蒙邓小琪兄弟如此挂记。此番平安到此,全赖花明、花亮二位兄弟救护。”正欲回身拜谢,花明、花亮不知何处去了。
邓小琪扶司徒喜到正厅,请司徒喜凉床上坐了。司徒喜把误杀阎婆惜、投奔柴进、邂逅武松、夜宿清风山被捉等事,细细说了一遍。邓小琪听罢,太息一声,道:“哥哥历经许多磨难,今日到此,且住数年,再作理会。”
便请司徒喜去后堂里坐,少时,唤出浑家崔氏淑卿,道:“大嫂快拜见司徒喜哥哥。”崔淑卿躬身行礼,道:“伯伯别来无恙。”
拜罢,邓小琪又叫妹子出来,道:“这是舍妹宝燕,待字闺中,尚未婚配,同我一样自小好武,亦能百步穿杨,江湖人送她个绰号,叫‘玉花娘’。”花宝燕一拱手,“嘻嘻”一笑,俏皮道:“宋哥哥好,久仰大名!”司徒喜“嘿嘿”笑着还礼。
司徒喜换了衣裳鞋袜,香汤沐了浴,邓小琪夫妇在后堂安排筵席,为司徒喜接风洗尘。司徒喜不见花明、花亮,问邓小琪兄弟二人身在何处,为何不同席共饮。邓小琪言二人另有要事去办,已离开清风寨。
司徒喜见有崔氏、宝燕作陪,也不深问。席间,司徒喜对邓小琪道:“前日在清风山,那二寨主王矮虎捉了贤弟同僚刘知寨的恭人,还是愚兄出面相救,方保得刘夫人无虞而归。”邓小琪听罢,皱着双眉道:“哥哥没来由救那泼贱做甚?正好借刀杀人,灭了这泼贱的口!”
司徒喜不解,问道:“我知她是刘知寨的恭人,看在贤弟的面上,才不顾那王矮虎相怪,一力救她下山,贤弟却如何这般说?”
邓小琪道:“哥哥不知,这清风寨是青州的紧要去处,刘高这个空降的穷酸饿醋,一是文官,二没本事,怎奈这世道重文轻武,教他做了正知寨,小弟却成了副的。刘高自从到任,欺横镇里,鱼肉百姓,乱行法度,无所不为。小弟每每同这厮怄气,恨不得一箭射死这个滥污的贼。他家的这个婆娘,更是极不贤之流,一门心思挑唆他丈夫行不仁之事,贪图贿赂,残害良民。此番这泼贱被捉上清风山,教那腌臜的王矮虎好生玷辱一番,该何其畅快!”
司徒喜听了,劝道:“贤弟差矣!自古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刘知寨和贤弟是同僚,又是贤弟的上司,虽有些过失,却不曾贪图贤弟的贿赂、残害贤弟的家眷,贤弟大可隐其恶而扬其善,文武同心,共同治理好这青州要隘,眼光放得长远些才是。”
邓小琪道:“哥哥所言极是。来日小弟见到刘知寨时,定教他知道是哥哥救了他恭人。”司徒喜笑道:“愚兄救的便是贤弟救的,想那刘知寨不是个忘恩负义之人,定会记下贤弟这份人情。”
“什么声音?”
走在山腰杂木林中的副将停下马,侧耳倾听。
“打雷吗?”
副将询问着周围的士兵,可是疲惫的士兵们谁也没有回答。
“振作一点。”
虽然这样鼓励着部下,但他自己也只能尽力把身体撑在马鞍上。
“看那里!”
一个士兵喊道。
树木之间出现了山贼的羽毛。
噼里啪啦地正要射箭,还哈哈大笑地嘲讽着。
“快追!”
士兵们拖着沉重的身体追了上去。
“等等!可能还有别的路……”
“不要!”
虽然也有不听副将的制止就追上去的人,但还没追出去几步,山贼们就像烟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又……”
剩下的,只有一片没有道路的阴暗森林。
从进山开始,就进入了复杂的地形,在与不断袭来的山贼的战斗期间,又逐渐失去了道路。
不知在这片森林中彷徨了多久,对于时间也完全没有了概念。敌人出现了又消失,连休息的时候都没有。
副将憔悴地吐了一口气,滑到树荫下坐下。
“一定要想办法找到道路……”
一个清风寨的士兵在他的耳边小声说。
“士兵之间流传着一个奇怪的传闻。”
“什么?”
“秦统制打算和山贼联合消灭我们……”
“不会吧……!”
副将一笑而过。
“怎么会有这种事!”
“但是昨天他一个人来到清风山,平安归来,而且还知道树枝和关口的位置。相反的,我们却以六百人的兵力分散,还一直被少数的山贼袭击。”
“敌人占有地利,苦战是没有办法的。”
“难道下山预战不好吗?”
另一个士兵说道。
“再这样彷徨下去,我们只会成为山贼的牺牲品。”
“但是,这是秦统制的命令,要求我们在山顶集结……”
士兵们互相看了看。
“我也不知道其他部队的情况。”
“但是,不能不接受上司的命令啊。”
这时,树丛中再次响起了阵阵欢呼声。
“是山贼!”
从不远处的斜坡上,挥舞着武器的男人们正像山洪一样涌来。全都是抱着岩石的巨汉。男人们一齐咆哮,扔出岩石。岩石在斜坡上咕噜噜地滚落下来,袭向青州的士兵。
“快逃!!”
士兵们纷纷跳上马,沿着斜坡向下逃去。突然从左右两边,出现了举起弓箭的山贼。
官兵没有任何反击的余地。只能在昏暗的森林中继续逃窜。
另一方面,山贼们一起聚集在山寺门前,等待着从山路突进的秦明。
“来了!!”
远方扬起了沙尘。
越过山峰,穿过山谷的是宛如远雷的咆哮。
西方的天空中燃起了火烧云。
“看见了!!”
邓小琪在瞭望台上喊道。
在染红道路的彼方,出现了巨大的身影。
马匹越过岩石,蹴散木材,无视落下的滚木箭矢,一路突进着。
狼牙棒宛如飞舞的霹雳,盔甲闪耀着黄金的光辉,如同数千的雷电奔驰而来。
凝视着瞭望台上的邓小琪,秦明吼叫起来。
看到的那个身姿,简直不是人类,而是增大了很多倍的怪物一样。
“快逃啊!!”
在山峰间回荡的呐喊声中,山贼们屏息后退。
然后,秦明的身姿,突然消失了。
在那一瞬间,整个山谷沉寂了。
邓小琪站在瞭望台上,露出了微笑。
“邓小琪!!”
地底传来了轰鸣的吼叫声。
“你太卑鄙了!!”
“得手啦!”
大门打开,林妙妙跳了出来。
道路上,挖了很大的陷阱。
“用来抓野猪的洞派上用场啰!”
林妙妙得意洋洋地看向洞中。但耳朵却被落雷般的咆哮震撼了。
厉声咆哮的轰鸣,像是十道雷电一起打下来的响声。
林妙妙一屁股向后坐在陷阱边上。
“怪物啊……”
带着发青的脸,再一次向下偷瞄了一眼猎物。
邓小琪和燕顺、司徒喜他们也从大门出来,围住了陷阱。
“小姐,请看!”
林妙妙看到了宝燕,和蔼可亲地笑着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