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早朝结束。
内史府中,听到父亲回来的消息,一直沉默的陈滨抬起头来,眉头紧缩间,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起身朝着父亲处理公务的书房走去。
书房外,此时气氛凝重,十几个侍卫家仆守在外面,一声不吭,皆不敢言语。
甚至就连呼吸声都尽量压到最低,似乎害怕惊动了里面那位,引来斥责,甚至责罚!
而书房中同样寂静一片。
治粟内史陈煜,年有五十,却已尽显老态。花白的发须间,脸上皱纹密布,似七八十岁般。
他一双老眼浑浊,此时眼中尽是怒色,整个人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一般。
身上那压抑的气势,让人不敢靠近。
就连陈滨快步走来,站在其跟前,一时间都不敢开口说话!
“孩儿拜见父亲!”
半晌后,陈滨这才压低声音拜见道。
“来了?今天去公子瑜府上,结果如何?”
陈煜抬头看来,声音平静道。
看得出来,他在朝堂上受了气,现在正压抑着怒火。
“回禀父亲,孩儿与公子做了一番深刻的交谈,对公子为人十分钦佩!”
“倒是父亲,可是在朝堂上又发生了什么事?还请父亲不要把事憋在心中,以免伤了身子,孩儿愿为父亲分忧!”
陈滨拱手道。
“呵呵,分忧?”
“这天下都要乱了,此等忧心,谁能分担得住?”
陈煜惨笑,脸上终于露出悲愤之色!
“砰!”
陡然间,他一巴掌拍在面前的桌案上,怒声喝道:“昏君,暴君!”
“此等昏庸之人,不思天下民生疾苦,社稷大事,眼中仅有杀戮,让其掌权,天下何其悲哀!”
“他不是想杀吗?杀好了!”
“屠灭了宗室,赢姓凋零,我倒要看看,那时何人为他镇守天下!”
“待这大秦江山社稷毁于一旦,我倒要看看他如何悔不当初!”
陈煜眼睛发红,一声低吼,整个人仿佛愤怒的狮子。
陈滨被吓了一跳,恨不得冲上去捂住父亲的嘴。
这话要是传出去,内史府死千百次都不够!
这可是大逆不道之言啊!
可面对暴怒中的父亲,他却不敢!
一番发泄后,陈煜深吸一口气,终于平静下来,将朝堂上的事一五一十说出。
原来太仓令和太仓丞这段时间私下里做的事,他其实都知道。
只是其它利益受害者都不举报,他想发作也没机会。
如今好不容易有个赢瑜发作,他本想借着这个机会让胡亥撤下那两个阉人。
结果他在朝堂上的禀报,胡亥充耳不闻。如此漠视,简直气得他肝儿疼。
而更气人的事,满朝文武都在为宗室求情,他也不例外。
可无论是监守自盗的贪污案,还是宗室案子,胡亥似乎都不想听。
群臣说群臣的,他在上面该干嘛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