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
雪消初晴。
一轮艳阳高挂,难得的暖和天。
山村
猫着冬的人们
如同春日乍开的土拨鼠一般从自家的屋子里钻了出来,一个个或是坐在院中,或是蹲在院外道路边上,靠着自家的围墙。
一边和乡亲们闲聊,一边忙活着手中的活。
整個村子扬起一阵咔嚓咔嚓有节奏的敲击声。
只要是上了一点年岁的,无论是男女老少手中都拿着家伙什,敲着如同板栗一样的硬壳果实。
果实还不是板栗,比野生的板栗还要小上一些,差不多也就是蚕豆大小,敲开了硬壳之后里面是米色的果实,白中泛着黄。
村里所有人,身上就没有不带补丁的,不光是身上有大大小小的补丁,穿在身上的老棉袄老棉裤,就没有一件不发僵的,原本该是棉软的东西,整的像身上裹了一层硬纸板子似的。
这说明身上的衣服穿了不少年头了,也就是说村里穷到很多年没有置办过新衣服了。
棉衣穿到这程度,你说它多抗冻那就是鬼扯了。
也正因为如此,就算是在阳光下,所有的孩子脸上依旧挂着清水鼻涕,小脸儿冻的通红,绝大多数孩子的脸上还起了皮。
就在这人群中,有一个特别出挑,出挑到了一眼看就明白什么叫鹤立鸡群,什么叫一枝独秀。
一个十六七岁的年轻人,此刻也如同很多人一样靠在路边的土墙上,只不过和旁边衣衫褴褛遍身补丁的庄户们不同。
这位身上的绿军大衣头顶的雷峰帽都是新的,若是和别人有什么是一样的,就只有脚上的一双毛窝子,这玩意是用苇子花编的,整个村里做到了人手一双,属于穷人的过冬神器。
年青人的脸色和别人也不一样,别人看起来是苦大仇深,而年轻人则是面如冠玉,肤如白脂,好个白白净净的小伙儿。
不光是白净,小伙儿长的还高,就算是坐下来,也比一般人高出一两个头去,瞅着站起来怎么着也得有一米八几,还得是往上去的那种。
高也不算什么,小伙儿还长的那叫一个俊俏。
国字型的脸盘儿,正符合现在人的审美,脸硬实却不显僵硬,边角圆润还带出几份俊朗,正正方方的额头配上浓密的头发,额下是一对浓眉,浓如笔锋,直挂鬓角,配着下面一双炯炯有神的丹凤眼,让少年看向别人的时候给人一种顾盼生辉的感觉。
一条悬胆鼻,从眉弓而起,在眼眶处微陷,然后直起一道柔和的弧线,拉起完美的驼峰线,以水滴形的鼻头止于人中之上,鼻翼如蝉附,精巧和谐。
鼻下是一张标准的阔狮口,嘴角微挑透出三分威势,七分坚韧。
就这张脸儿,不论是在样板戏,还是老影中,只要一出现,那妥妥的是正派,也妥妥的是主角,连个二配都不带演的。
不过此刻少年躺的有点庸懒。
虽然大家都是有点懒洋洋的,但是少年拜一身皮囊所赐,就算是懒洋洋的躺着,也能躺出那种饱读诗书豪门公子的气派来。
少年手中此刻持一树枝,正漫无目的在地上画着,眼神却有些迷离,很显然少年的注意力并不在自己的手上。
少年和乡村,和乡民那种格格不入,一看就知道少年不是本村人,这么普通的小山村也不可能养出如此灵秀的少年郎来。
附近的乡民们,也时不时的拿目光瞅向少年,凑在一起时不时的议论上一两句,只是少年充耳不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少年不光是不属于山村,也不属于这个时代,只是这事儿过于匪夷所思,少年就算是向别人说,别人也不会明白。
确切的说,少年来自于几十年后,那时候他也不是如此模样,那时候的少年不过是一个一米六几,三十来岁的打工人。
说是打工人,其实依着少年想来,前头的定语应该是成功的打工人,三十出头凭着自己的能力,靠着给数控机床编程的本事在三事城市买了一套四室两厅的房子,还是一把付,少年对于自己的生活很满意。
这么说吧,如果知道要来这里,少年一定千方百计的避免这种事情发生,因为他很满意自己的生活,一点也没有想到别处再开一账号的意思。
但老天由不得他!
其实这事也怪他自己,手贱在逛鬼市的时候看上了一个木制的无事牌,两面光溜但在灯光下一照,还似乎能看出一副仙人引路图案来,于是看着喜欢价钱也不贵,少年买下来。
结果一个电闪雷鸣之夜,少年戴着雷峰帽,裹着军大衣,睡在自己阿富汗风格的四室两厅中,这玩意儿引着雷电一闪。
再睁开的时候,少年便看到一老一少的两张脏脸,关切的告诉自己,说是他们救了少年。
少年懵币!
大懵币!
更让少年懵币的是自己居然凭空明白,木制的无事牌并不是一个普通的木头牌子,而是一把钥匙,一把通往常人无法理解,神秘之境的钥匙。
几天下来,少年都是这样,懵币复懵币,脑子里如同跑火车一样乱糟糟的。
“辜同志!”
少年一惊,回过神来,望向了叫自己的人。
少年姓辜,辜鸿铭的辜。